血色雾气在青石板路上蛇行游走,谢燕的裙摆被罡风撕开三寸裂口。
她将生死簿残页塞进御苍生染血的指缝,指尖触到他掌心霜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手肘攀爬。
"西北乾位!"老鬼的银丝钉入石墙时溅起一串火星。
小黑怀里的引魂灯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忽明忽暗的光晕里,谢燕看见六道金线正沿着御苍生的衣襟绞向咽喉。
御苍生反手挥刀斩断两道,却在第三道金线袭来时猛地将谢燕推离原位。
玄铁刀刃擦着她耳畔飞过,钉穿了正要缠上她脚踝的青铜锁链。
霜纹瞬间蔓延到锁骨的男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血珠在谢燕雪白的中衣上洇出红梅。
"谁准你替我挡?"谢燕撕下裙摆缠住他渗血的腰腹,发间孟婆赠的银铃铛叮当乱响。
阵法突然剧烈震颤,十八盏幽冥灯从地底钻出,灯芯里飘出带着硫磺味的嗤笑。
小黑突然将灯笼砸向东南角的石狮子:"姐姐看灯影!"跳跃的烛光里,谢燕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阵纹在墙上拼出半朵曼珠沙华——正是孟婆汤碗底的纹样。
她将染血的银铃按在花心,磷粉遇血爆开的刹那,整条街的砖缝都渗出带着彼岸花香的水雾。
金线在雾中发出毒蛇般的嘶鸣,御苍生刀尖挑起谢燕掌心血珠甩向阵眼。
当血珠穿透第七盏幽冥灯时,众人脚下突然显现出用朱砂写的"赦"字。
小黑欢呼着蹦起来撞到老鬼下巴,却见那些溃散的金线突然聚成鬼爪抓向谢渊后背。
"滚开!"谢燕抄起哭丧棒残片掷去,裹着银铃碎片的劲风削断鬼爪三根指节。
暗处传来瓷器炸裂声,某个沙哑声音恨声道:"判官笔选中的人果然......"
白无常的招魂幡在五里外扬起尘烟时,阵法的最后一道禁制终于崩解。
谢燕扶着御苍生跌坐在露出地面的青铜板上,发现他腕间霜纹退到肘部便不再消退,如同被金线缝在皮肉里的冰裂纹瓷器。
荒废的府邸突兀地立在十三级青石台阶尽头,石狮子的眼珠是用忘川河底的荧石镶嵌而成。
小黑举着重新点燃的灯笼照向匾额,剥落的金漆下隐约可见"察查司"三个字。
"陆判官旧邸。"老鬼的银丝在门槛前三寸处自动焚毁,"三百年前那场变故后,这里就成了地府十大禁地之首。"
谢燕抬脚踹开吱呀作响的楠木门,腐坏的雕花门板在落地瞬间化作灰烬。
御苍生想抢先进门,却被她按着肩膀推到小黑身边:"伤员就该乖乖当火把支架。"他皱眉欲言,却被她蘸着血在他掌心画了道歪扭的符咒:"同命相连,你乱动我就疼。"
前厅的青铜灯台突然自燃,幽蓝火焰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咒文。
小黑好奇要去摸灯座上镶嵌的明珠,被老鬼拎着后颈拽回来:"那是用孟婆汤冻成的灯油。"话音未落,明珠突然爆开,飞溅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的彼岸花图案。
谢燕蹲身查看时,袖中滑落的生死簿残页突然贴地疾飞,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着穿过三重月亮门。
当她追到后花园的枯井边,发现井栏上刻着的"同命"二字正与自己手心的伤痕严丝合缝。
御苍生的佩刀突然在鞘中发出龙吟,他伸手去拦谢燕探向井口的身子,肘部霜纹却发出冰层断裂的脆响。
谢燕反手扣住他手腕渡去体温,指尖触到井沿的刹那,整座府邸的窗棂同时落下玄铁栅栏。
远处传来白无常的怒喝,而近在咫尺的枯井深处,传来了类似判官笔划过黄泉木的沙沙声。
谢燕将火折子咬在齿间,用染血的裙带把御苍生的手缚在自己腰封上:"抱紧了,陆判官给我们留了份大礼呢。"
枯井里的阴气冻得谢燕齿关发颤,她抓着井壁凸起的青苔往下挪,御苍生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烫得像块烙铁。
火折子照见井底横着半截断碑,碑上"永镇"二字被暗红苔藓啃噬得支离破碎。
"当心!"老鬼的银丝突然缠住谢燕脚踝。
她低头看见自己即将踩中的青砖上,嵌着三枚泛着蓝光的铜钉,钉帽上趴着指甲盖大小的白骨蜘蛛。
小黑倒挂在井口探头:"这些是阎罗殿前朝的镇魂钉!"他怀里的引魂灯突然剧烈摇晃,灯罩上映出密密麻麻的蛛影。
谢燕反手抽出御苍生腰间短刀,刀锋划过铜钉的刹那,井壁突然渗出腥甜的血珠。
御苍生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肘部霜纹骤然发亮。
谢燕这才发现他后背紧贴的井壁上,无数蛛丝般的金线正试图钻进伤口。
她咬破指尖在他颈侧画符,血珠滚落时带起细碎冰晶,将那些金线冻在半空。
"别乱用精血。"御苍生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重得发疼,掌心符咒烫得两人同时瑟缩。
谢燕嗅到他衣襟里浮动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忽然想起孟婆说过地府鬼差是没有体温的。
老鬼的咳嗽声从上方传来:"往左第七块砖。"谢燕摸到砖缝里凝结的冰碴,发现是孟婆汤冻成的菱形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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