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建木主根缠绕形成的保护舱内，玄清感到时间失去了意义。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只有偶尔闪过的翡翠色光点提示他们仍在移动。苗的身体紧贴着他，眉心建木印记发出微弱光芒，照亮她凝重的面容。
"我们到了。"苗突然说。
黑暗如幕布般拉开。玄清的瞳孔急剧收缩，眼前的景象超出所有想象——
直径超过三百公里的球形空腔中央，悬浮着金属质感的巨大十二面体。每个面都刻满不同纪元的符文，在虚空中缓缓旋转。它不像人造物，倒像是自然形成的宇宙奇迹。更震撼的是，十二面体与空腔壁之间由数百条建木根系连接，这些根系散发着翡翠光芒，将整个地心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文明方舟..."苗的声音带着敬畏，"七个纪元的终极造物。"
保护舱降落在十二面体的一个平面上。近距离看，那些符文其实是立体雕刻，每个符号都由更微小的结构组成。玄清触碰第一纪元的标记，手指立刻被刺出血珠——不是被划伤，而是符文主动吸取了他的血液进行认证。
平面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的内部结构：层层叠叠的灵能建筑，风格迥异的文明遗迹，以及最中央的水晶圣殿。一条由光构成的阶梯自动延伸到玄清脚下。
"它认出了你的血脉。"苗的建木印记亮了几分，"只有守门人后裔才能开启通道。"
玄清腹部的伤口仍在渗出灵髓。这些翡翠色液体滴在十二面体表面，立刻被吸收转化。随着认证继续，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十二面体开始缩小，从行星级巨物压缩到山峰大小，最后变成适合人类进入的尺寸。
"空间折叠技术..."玄清喃喃自语。他看向苗，"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苗摇头："我只知道方舟的存在，但从未亲眼见过。第七纪元末期，玄明带着建木心种逃到地表，我被前代守门人封印在南极...等等！"
她突然指向认证系统投射的全息图像。玄清的基因图谱上，有一段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编码正在发光——那是初代园丁的遗传标记！
"难怪你能融合建木心种..."苗的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玄明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进入内部的过程如同穿越时空。光阶梯每下一级，周围的景象就变换一个纪元风格。当他们来到水晶圣殿前时，玄清已经目睹了七个文明的辉煌与陨落。
圣殿中央的水晶碑上刻着真相：
"建木网络乃守望者设计，用以培育抗虚空文明。通过考验者授予方舟，失败者能量回收。第七纪元因内战分裂，园丁派欲解放建木，守门人派坚持控制，两败俱伤。"
碑文旁的全息影像展示了残酷画面：地球上的建木突然狂暴化，根系刺穿大陆抽取灵脉；守门人们集体晶体化，试图封印建木；最后是玄明抱着初代建木心种逃离，身后追着前代守门人的紫霄剑影...
"所以我们都错了。"玄清声音沙哑，"建木既是保护者也是评判者，而守门人..."
"是监工。"苗苦笑，"难怪初代要封印我的记忆。"
通讯器突然传来断续信号。是玉玑子！"掌门师兄...我们找到方法进来了...赵铁城他们...也在路上...苏夜雨师姐她..."
信号被杂音淹没。玄清通过建木心种感知外界情况，看到的画面令他心脏骤停——南极冰盖已经完全破碎，灵峰舟坠毁在裂缝边缘。玉玑子带着幸存的茅山弟子沿着建木根系向下攀爬，而赵铁城的晶体化部队则在另一侧逼近。
更可怕的是灵界的景象：苏夜雨的身体已有四分之三被紫色晶体侵蚀，长城墙体崩塌近半。她正在做最后的抵抗——将尚完好的长城模块分离，引导它们自爆以延缓虚空吞噬者的入侵。
"没时间了。"苗拉住玄清的手，"要启动方舟需要三种力量：你的守门人血脉，我的建木灵智引导，还有..."
"文明代表的献祭。"玄清突然明悟。他看向正在下攀的茅山弟子，胸口一阵刺痛。
苗点头："自愿牺牲者的灵能，作为点燃方舟引擎的火种。"
圣殿深处突然亮起一道光束。玄明真人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光中，这个版本比玄清见过的任何记录都年轻，眼中还带着理想主义的光芒：
"若有人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建木网络必须被改变，从筛选系统转为保护系统。我在收割者核心植入了逆转程序，激活密码是..."
影像突然闪烁，密码部分被干扰。玄清和苗同时看向圣殿入口——干扰源是赵铁城！他带着五名完全晶体化的修真者突破防线，手中的净化之刃已经转为暗紫色。
"太晚了，守门人。"赵铁城的嗓音带着虚空回响，"方舟将成为吞噬者降临的通道！"
玄清挡在苗前面，建木心种全力运转。圣殿地面突然升起无数翡翠藤蔓，但这次赵铁城早有准备。净化之刃挥过，藤蔓纷纷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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