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日夜不停赶路，朝云和刘易行等人跟随，四五日后奔袭至京城门，见城墙上已经挂起了白绸。
赵徵羽感到一记重锤砸到心脏上，他身边护卫立即喊话命令开城门。
城门打开，一队皇城守卫整整齐齐立在门后。
护卫立即冲他们喊道：“太子驾临，立即开道前往皇宫！”
然而皇城守卫却一动不动，赵徵羽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很快，皇城使驱马走来，向赵徵羽拱了拱手道：
“三皇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放肆！”护卫拔出刀来，“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
皇城使挥一挥手，立即有人将赵徵羽左右辖制起来，朝云等人身后也来了一群人。
刘易行看一眼朝云，低声说一句：“看来有大事，要小心。”
皇城使押着他们进了皇宫大内，将朝云等一行人看管起来，独独将赵徵羽带走。
“殿下。”走之前，朝云喊了他一声，赵徵羽回身时的表情还是十分泰然。
“不用担心，你们在此等候。”
他仪态端方地走出去，就像朝云初见他时一样。
但朝云不知道的是，这是与赵徵羽的最后一面了。
皇城使将赵徵羽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然后带着他来到了太后的宫殿。
太后正襟危坐，如今她已经是太皇太后了。
“皇祖母。”赵徵羽行礼，问：“何事唤来孙儿？”
太后微微一笑：“老三，你远征北境，击退了乌军，立了大功，你父皇得知这一消息后，含笑而逝了。”
无论今天将面对什么样的事情，赵徵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如冰雪消融、雪水浸润。
“这都是孙儿应该做的，父皇逝去的时候，可留下什么话？”
“有，你父皇留下遗诏，传位于六皇子，另封你为忠亲王。”
赵徵羽不由笑出声。
“皇祖母真是说笑，我本太子，如何得封亲王？父皇未曾废太子，六弟又怎能继承皇位？”
太后也一笑，“忠亲王，这都是先皇遗诏内容，旁人做不得假。你若抗命，便是不忠不孝，与先皇的期许背道而驰。”
赵徵羽脸上笑容慢慢消失，转而换上阴鸷之色，他大声道：
“本太子亲征北境，浴血奋战，平定江山，尔等硕鼠蠹虫，在后方作一些小人手段，篡权夺位，天理不容！”
太后丝毫不受影响，语气极为平静。
“忠亲王，大局已定，你认命吧。”
“我不认！我乃父皇亲封的太子，革新政务，强国富民；北伐乌国，战功赫赫。老六什么功绩都没有，他凭什么坐上皇位？天下人都不会服气。”
“就凭先皇的遗诏。”
“为何？父皇绝不会做此负我之举！”
“你谋害亲弟，先皇知你心狠情冷，德不配位，便传位于六皇子。”
“呵呵！”赵徵羽冷笑，“反正父皇已死，说什么话全都由你们编造。”
太后此时也露出獠牙，“你既然不服新皇，留着也是祸害，你自行了断吧。”
一旁的太监扔出一把匕首。
“哼，真是可笑。”赵徵羽负手而立，“我与六弟都是你的孙子，也都不是你的亲孙子，你为了你亲手抚养长大的孙子，却要杀害另一个孙子，不过也是为了私心，并非为了天下，可耻可笑！”
太后怒道：“老三，你可知此话不忠不孝，忤逆于我！”
“皇祖母！你都要杀我了，我还谈什么孝道？”
“当初你要杀害你六弟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行径？怎么？你做得，他人就做不得？你为了你的皇位稳固，我也为了老六的皇位稳固，谁也说不得谁。”
太后眼皮一眨，又说：“此事怨不得别人，要怨你就下去怨你父皇吧。”
赵徵羽坚决道：“我绝不赴死！”
“你不死，就都得死。难道你忘了你的母亲、妻儿了吗？”
赵徵羽怒瞪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么他死，换母亲和妻儿活下去；要么他不想死，换他和母亲、妻儿一起死。
反正他都得死，成王败寇，他已经落在太后和老六手里。
手中的军队大部分留在了北境，且他人已经在京城，回天无力了。
他缓缓跪在地上，垂着头颅，好半天道：“皇祖母，若我死了，你能善待她们吗？”
“自然。”
赵徵羽伸手拿起匕首，脑海里如走马灯一样，无数个声音在争吵，到底他哪一步走错了。
但现在讨论这些没有任何用了，天下没有后悔药。
他举起匕首，对太后说：“我击退乌国入侵，护佑大虞百姓，将流芳百世、万代传颂。”
他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我回朝当日身死，老六一辈子得不到清名，杀兄篡位的是他，他将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太后沉着脸，她知道赵徵羽说的是事实，但争储这事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她明白这个道理，老三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有老六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便由她来为老六承担这个罪名。
“父皇，儿臣追随你来了。”
赵徵羽拔掉刀鞘，奋力一刺。
——
朝云一行人被关了四五日，再被放出来后，新皇登基仪式都结束了。
来见他们的是新任帝王——赵枢衡。
李裕等人率先反应过来，立即跪拜口称万岁。
朝云最后一个跪下来。
赵枢衡命人将李裕、刘易行等人遣送回家，独留朝云谈话。
朝云问他：“你不是说，你对皇位没有兴趣吗？”
“确实没有，但身不由己。”
“太子呢？”
“死了。”
朝云：！！
“他可是平定北境的功臣，你竟然这样就杀了他？他是你的亲哥哥呀。”
赵枢衡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哀怨来，他问：
“你不是说，会回去接我的吗？”
“那个时候要出征北伐，接你回来也危险，我想的是等太子凯旋归来，那时候再请求他放过你。”
赵枢衡微微一叹气，“你走后不久，他就派人来杀我了。”
朝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所以你们兄弟间，只能是你死我活这个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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