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垂未垂之际，铅云压着殡仪馆铸铁雕花门廊，霓裳猩红的高跟鞋碾碎满地白菊。伞骨划过水晶棺的刹那，雨珠在琉璃表面迸裂成血泪，映出陆沉舟冷玉般的面容。她指尖的设计稿被风卷起，雪色宣纸贴着棺盖鎏金纹路，宛如给死人披上嫁衣。
"他生前最恨百合香。"霓裳的翡翠耳坠扫过棺椁缝隙，黑蔷薇花瓣从伞沿簌簌坠落，"顾总要不要躺进去..."伞尖突然刺破防弹玻璃，"...闻闻这棺材里的血腥味？"
监控屏蓝光倏然炸裂，顾西洲的身影在电流杂音中扭曲。他抚着屏幕里水晶棺的轮廓，嗓音浸着砂砾般的痛楚："夫人这身墨绿旗袍，倒像是给我备的丧服。"
"是给你备的裹尸布！"霓裳撕开高开衩裙摆，大腿内侧月牙疤在雨幕下泛着珠光，"就像你当年..."蕾丝崩裂声混着惊雷，"...在我身上刻的这道符咒。"
防弹玻璃轰然炸开的瞬间，顾西洲踏着彩色琉璃渣闯入。玄色西装扫落灵堂白幡，他擒住她手腕按在棺盖，体温透过湿透的黑衬衫灼烫她战栗的肌肤："这道疤该纹上凤尾..."薄唇擦过她凝着雨珠的睫毛，"...就像你在我心口咬出的齿痕。"
霓裳旋身将伞骨折断，尖锐断面抵住他喉结："你怎知这不是为陆沉舟留的？"伞尖挑开领带，露出锁骨与她伤疤如出一辙的印记，"毕竟你们流着..."殷红蔻丹划过两道伤痕交汇处，"...同样肮脏的血脉。"
哀乐骤停，穹顶全息投影洒下虚幻月光。陆沉舟的影像自雨幕浮现，腰间毒箭蛙纹身泛着孔雀蓝幽光："小霓果然带着设计稿赴约..."
"毕竟要送你最后一程。"她轻笑掀开棺盖，雪白婚纱在鎏金内衬上流淌月华。顾西洲瞳孔骤缩——领口处缝着他十八岁写的诀别信，泛黄信纸被血渍浸透"永不相见"四字。
"眼线没告诉你？"霓裳抚过婚纱腰间的毒箭蛙刺绣，"这件丧服..."细高跟碾碎地面积水，"...我特意用你送的鲛绡改制。"
顾西洲拦腰将她抱进棺材，玄色西装铺满雪色绸缎。他咬开衬衫纽扣，心口机械泵在婚纱映照下跳动如濒死蝶翼："要不要在死人眼前..."染血指尖解开她盘扣，"...演完当年未尽的洞房？"
霓裳的钻戒豁口弹出刀片，寒光刺破他颈侧肌肤："顾总连假葬礼都要算计..."刀锋划开皮带金属扣，"...是贪图棺椁当婚床？"
"是贪图你假戏真做的泪。"顾西洲撕开婚纱衬里，烧焦的孕检单碎屑雪片般纷飞，"就像那年除夕..."他擒住她手腕探向棺底暗格，"...你故意让我听见流产时的惨叫。"
灵堂大门轰然洞开，陆沉舟执黑伞踏碎雨帘。他腰间纹身与顾西洲伤疤重叠，苍白指尖抚过水晶棺鎏金："这场戏..."嗓音浸透湿冷雾气，"...我可押上了半生积蓄。"
霓裳突然将顾西洲推入棺椁，鎏金棺盖扣锁声响彻灵堂。她赤足踏上冰冷玻璃，旗袍开衩处毒箭蛙纹身幽光流转："知道为什么选水晶棺？"细高跟重重踩踏，"我要你们兄弟..."
"骨血相融。"顾西洲在棺内轻笑，机械泵震动震得棺椁嗡鸣。他敲击摩斯密码，霓裳腿间旧伤突然渗血，在雪色绸缎上晕出"同归于尽"的血书。
陆沉舟的伞尖刺入棺盖缝隙，毒液混着雨水蜿蜒："还记得这种神经毒素？"他俯身贴近震颤的棺椁，"父亲用它..."
"毒哑了母亲的歌喉。"顾西洲咳着血沫接话，"所以我将最后一支..."棺盖猛然掀开，他染血的手攥着微型注射器，"...留给了你最爱的戏子。"
霓裳跌进顾西洲怀抱，被他用领带捆住双手。盘扣崩裂的刹那，陆沉舟的伞尖抵住她心口："看来我们兄弟..."毒液在伞骨中汩汩流动，"...终究要毁在同一朵玫瑰下。"
暴雨倾盆如注，顾西洲抱着她撞碎彩绘玻璃。坠落瞬间他扯开西装，降落伞在夜空中绽成血色曼陀罗："抱紧我..."薄唇咬住她战栗的耳垂，"...像十八岁那夜你抱他一样紧。"
霓裳的指甲陷进他后背疤痕："你早知道陆沉舟诈死..."
"就像你知道我每夜..."顾西洲旋身将她压在酒店露台，暴雨冲刷两人纠缠的身影，"...都偷藏你妆台凋谢的玫瑰。"
套房大门轰然倒塌，陆沉舟的纹身滴着雨水。他举起弩箭对准顾西洲后心："该落幕了。"
"是该焚尽这戏台。"顾西洲笑着将霓裳推向他，"毕竟这场葬礼..."他扯开衬衫露出机械泵，"...总要有人真正长眠。"
霓裳的珍珠项链突然崩裂，浑圆珠子滚落满地。她抓起引爆器冷笑："不如我们一起..."染血指尖按下倒计时，"...去阎罗殿演续集？"
陆沉舟的弩箭射穿水晶吊灯，在坠落瞬间扑倒霓裳。顾西洲抱着她滚进浴室，碎瓷片割破他脊背："你看..."染血指尖轻抚她心口旧伤，"...连伤痕都成双成对。"
硝烟弥漫中，霓裳扯开他衣领。锁骨疤痕下竟纹着"生不同衾死同穴"，朱砂小楷被血浸透。她咬破舌尖吻上去，铁锈味混着泪渗入墨迹："顾西洲..."
"在黄泉路上等你。"他扣紧她五指按向引爆器，"这次不再..."
酒店外墙轰然崩塌，三人坠向霓虹深渊。顾西洲扯开的降落伞绣满她废弃的设计稿，在夜风中绽成血色蝶群。
"抓住我！"霓裳在疾风中嘶吼。
"抓住他..."顾西洲割断伞绳将她推向陆沉舟，"...替我看着你白头。"
晨光刺破云层时，霓裳攥着最后的设计稿飘落天台。血染的婚书在风中舒展——"以魂为聘，忘川为冢"。焚化炉吞没宣纸的刹那，火焰窜成凤凰形状。
身后传来龙涎香，顾西洲染血的手臂环住她腰肢："夫人忘了..."他摊开掌心，两枚毒箭蛙纹身贴泛着幽蓝，"葬礼道具要成双成对。"
霓裳的翡翠耳坠扫过他喉结："下次假死..."
"定与你同棺共枕。"他笑着咳出血沫，将她打横抱起踏碎水晶残渣，"毕竟..."雨后的阳光穿透他心口机械泵，"...你穿丧服的模样，美过所有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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