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多年的太子,突然回来了,似在皇庄丢下一颗惊雷。
炸的所有官员都往帝后的仁寿殿涌去。
纷繁的脚步声中,皇后看向多年未见的儿子。
发束玉簪,一丝不苟。
一身白衣,姿容如玉明亮,肩背笔直,衬得他如松般英逸。
他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眉如墨画,目光清浅,沉静温柔,一如从前温润模样。
可仔细看,又不一样,深潭漆眸藏着微凉的冷淡,眼尾带着凛冽锋芒,像寒意铸起的千年冰川。
皇后的心颤了下,手也微微抖着。
她和儿子再难回到从前。
可到底是回来了。
她眉眼舒展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身子可养好了?”
储君多年未露面,如今回来总需要为失踪的这几年找个理由。
皇后此话是在告诉众人,太子这几年是在养病。
皇帝配合道,“如今身子养好了,回来可得替朕分忧,也好让朕松快松快。”
谢霆舟听懂两人话里意思,撩袍跪下,朝帝后三叩,“见过父皇母后,昭临不孝,离家多年,劳父皇母后记挂。”
“不是你的错。”
皇后声线紧绷,似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皮筋。
她想说都是母后不好,没有发现奸人阴谋,重伤了你,害你九死一生,颠沛流离。
所以离家不是你的错。
最终说出来的却是,“起来。”
倒是皇帝笑呵呵上前,一把扶起昭临太子,“快起来,跪出病气,岂不是又要养病躲懒,朕可不允。”
太子顺势起来,“多谢父皇。”
皇帝以往对他严厉,疏离,偶尔也有过两次这样的时刻。
只自小被冷待的人,突然被杀父仇人笑脸相待,他只当皇帝是做戏给世人看。
今日,他抛开上一辈恩怨和太子身份,竟看出一份真心。
莫非这皇家也有爱屋及乌?
但至少能确定,这些年害他的人,的确没有皇帝,太子眼底的疏离淡了些。
皇帝也很高兴,他觉得儿子对他没什么敌意,说不得就是已经查清当年真相,所以此时才现身的。
他的这个大儿,打小就比常人聪明的。
等人退下,他得好好问问。
不,不能他问,孩子不知真正身世,以为他是继父,对他有防备,得让皇后来。
他们母子也能趁机将误会说开。
这般想着,皇帝又笑着坐回上首,他笑得真心实意,却让一众臣子看迷糊了。
前些时日不是还要重立太子吗?
怎的对太子又这般亲昵,还说让太子帮忙分担?
不过迷糊片刻,他们心里便有了判断,皇帝想重立储君是真的,只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毕竟重新立储的前提是先废储,总不好直接给人废了,总得表面周旋暗地找由头。
否则,天下哪有那么傻的男人,放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选,却选妻子前头的孩子?
心里有了主意,便各自盘算。
皇帝知晓他们德行,一番见礼和寒暄后,就将他们都挥散了,只余两位皇子。
宁王早就忍不住了,“你躲哪去了,还有你干嘛打我?”
他始终没忘半夜被太子摁在床上捶的场景,他立誓要打回来的。
但见太子眉目一沉,比皇帝还威严,他又有些怂了,“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将我打成那样。”
云王也问,“皇兄这些年去了哪里,父皇母后一直在派人寻你。”
帝后亦看向他,他们都想知道。
太子微微一笑,“居无定所,只为求活。”
他神情平静,声音低醇温和,好似说的是不相干的事。
皇后眼底瞬间红了。
宁王讪讪,“你回家啊,回家不就安全了……”
害的母后日日记挂他。
“好了,不可对你兄长不敬。”
皇后言语略带威严。
为抓到幕后真凶,帝后没有告知两位皇子秋猎全部真相。
宁王这样说,皇后愈加愧疚长子,是孩子不想回家吗,是他有家不能回。
还不是因为有他们这样一对糊涂的父母。
担心宁王再说出什么刺痛长子的话,皇后忙出声阻止。
太子倒是依旧面目平和,看向两个弟弟,说回宁王最开始的问题,“你们当真不知为何挨打?”
宁王很认真摇头,又迟疑道,“是因为我跟踪谢霆舟,他让你打我们的?”
云王亦看向他,眼神求解惑。
太子看两人这样,便想到谢瑾瑶记录的内容。
宁王死,云王残,皇帝崩,江山旁落。
皇帝为何会出事,他不知道,但两位皇子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与他们平日不作为有关。
尤其宁王,脑子几乎就是摆设,压根不懂世间险恶,他们被帝后保护得太好了。
“本宫打你们,是因为你们身为皇子,享皇家尊荣,受百姓供奉,却没能担起该担的责任。”
揍宁王他们的真正原因,他自是不会说的。
宁王却道,“一山不容二虎,有父皇,有你就够了啊,我们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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