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130章,改动较大)
晨钟撞破云霞时,仙盟大殿前的白玉广场已铺就万丈流光。
九霄鹤唳声中,宋词安随师尊而来。向来戴着面具的忘忧仙君,今日竟以真容示人——眉如远山含雪,眸似寒潭映月,每一步都踏得流云驻足……只是神情过于冷漠。
高台之上,忘忧仙君端坐如青峰凝霜。台下暗潮却随着人流涌动:
有溢美之词,如春风化雨。
“未曾想,仙君之真容,竟如此俊美无双,宛若天官临凡。”
“老祖实力,早已睥睨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
亦有那揶揄之语,如寒风刺骨。
“哼,那人便是传闻中傲慢自大的仙君?看起来也不过尔尔!”
“是否真被世人吹捧得太过?恐是名不副实!”
“瞧他模样,太过年轻,恐怕还比我等小上百岁!有何能耐?”
夸赞之声,似乎千篇一律,而贬低之声,却各有千秋,不尽相同。
巳时初刻,任盟主踏云而至,足下金莲次第绽放。其声似九霄雷动,却又如古琴泛音,在每一片飞檐翘角上激起清越回响:
“诸天仙真,四海道友,今以三千劫为一会,八万载作因缘,共证此不朽盛事……”
当“恭受神御史玉令”八字落下时,忘忧仙君不疾不徐,一步步走至台前,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毫无瑟缩畏惧之色。
宋词安位于台下,目光紧紧追随,心弦紧绷,只愿一切顺利。
台上,忘忧仙君优雅地伸出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接过那枚金光璀璨、熠熠生辉的“神御史”玉令。他神情淡然自若,洒脱不羁,并无半点忸怩之态。
微微转身,忘忧仙君面向众人,声音清澈悦耳,宛若寒泉之水。
“臣忘忧稽首再拜:
夫大道无名,至誉无誉,假誉曰荣。今蒙仙盟谬采葑菲,锡以玄秩……”
忘忧仙君于台上侃侃而谈,台下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其意,却无人敢显露半分困惑,生怕被人讥笑。
有人频频挠头。
有人只觉玄妙,慌忙提笔疾书。
有人满脸通红,却故作高深的低声赞叹:
“妙哉!真乃大道至理……”
“老夫今日,倒是受教了……”
忘忧仙君对台下反应视若无睹,依旧神色淡漠,继续道:“……拟架无底之舟济溺,然溺者执,槁……为,筏……”
忽然,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似是被什么打断。
下一瞬,他语调骤然转冷,如霜刃出鞘,寒意逼人:“……欲燃无芯之灯破暗,然暗处……”
话音未落,殿内温度骤降,众人脊背一凉,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此时,宋词安身旁香风微拂,一道娇柔身影,已贴着他身子而立。
女子眉眼含笑,朱唇轻启,嗓音甜腻似蜜:“景之哥哥!”
台上声音戛然而止。
不待众人反应——
“景之,也是你叫的?!”
忘忧仙君的骤然冷喝,如寒冰倾泻,惊得满座修士心神俱颤!
那绯衣女子却恍若未闻,自顾轻抚鬓角珠花,笑靥如花道:“景之哥哥可还记得?十三岁那年你在郡主府赏荷,还夸我养的锦鲤比宫里的还精神呢。”她忽然压低声音,“前日我回宫探望,得知你父皇……”
宋词安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眸蓦地一颤。
“咳咳……”忘忧仙君广袖一振,似想起什么,继续道:“誓作无根之柱擎天,然天本无倾何支……”
只是这诵经般的声音里,分明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又见这女子,从储物囊中取出一只缠丝玛瑙酒壶。“今日特意带了‘情人泪’来,就像当年我们在凤仪宫偷喝的那坛……”
宋词安望着递到眼前的酒壶,指尖微动。
“小心有诈!”
随着台上一声暴喝,酒壶应声落地,浓稠的酒液在地面上蜿蜒。
满座哗然,纷纷朝声音来处张望,有人窃窃私语。
“那不是天极宗的红月仙子吗?”
“这是等不及大典结束,就急着来找情郎了?……”
红月仙子俏脸涨得通红,突然将一方鲛绡帕子塞进宋词安手中。
帕中物事棱角分明,隔着布料都能闻到股腥甜气息。
“你父皇让我转交的。”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宋词安只觉恍惚。
儿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朱红宫墙,雕花食盒里发霉的糕点,还有缀霞宫那株永远不开花的梅树……
他颤抖着展开帕子,一枚刻满诡异符文的丹丸赫然呈现,表面萦绕着缕缕黑气。
“这是……”
“兽魔丹!”
忘忧仙君的惊呼响彻大殿,“快扔——”
忽地,红月仙子眼中寒光乍现,涂着丹蔻的玉手猛地按向宋词安心口。那枚魔丹竟似活物般,直往他经脉里钻去!
那魔丹已没入宋词安身体小半,才见一道青光将红月狠狠击飞,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满座修士哗然四散,案几翻倒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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