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婆媳两个暗中都憋着劲,王灵宾不会公然跟丁贵嫔叫板,可是明里暗里却使了不少手段给魏二姑娘生受。要说魏二姑娘也是个性子强的人,她前几年嫁过人,夫君还是自己一眼就相中的白马王子。可是后来成婚之后就跟夫家不合,丈夫娶了两房小妾且先后生了一儿一女之后,她终于无法忍受闹着和离,多亏本朝民风开放,对女子主动要求和离这种事情也多有宽容体谅。
魏二姑娘咬牙闯过了这一关,当时就是在自己姐姐的多方斡旋之下才进宫做了女史的。如今遇上这等心烦事情,自然还是少不得要跟姐姐哭诉。
魏女史对这个妹妹是毫无办法,板起脸来教训的时候也有,可是总是不管用。其实魏二姑娘也有自己的长处,她心思灵巧,操持起杂事来几乎样样俱到,而且为人果断。可是最大的弱处就是痴情,喜欢上一个男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后悔。其实真要论起来,她当年曾经在男人身上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如今还能做到撞了南墙也不后悔,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坚韧——譬如说现在自己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仍是念念不忘那姓唐的负心人。
仍是想留在京城,要争取让他回心转意。
青鸾听到这些,反而对这位魏二姑娘生出了一种油然的钦佩之情。她觉得魏二姑娘实在不容易,便主动对魏女史道:“魏姐姐,不如设法成全令妹的心思,晋安王妃那边原来也不缺人,不如先跟贵嫔娘娘求个恩典,让别的人替了令妹去雍州。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若真错过了,将来未免遗恨。”
魏女史便叹息,摇头道:“贵嫔娘娘跟晋安王妃本来就是婆媳,世间婆媳关系都是不是母女偏要装作母女。我深知贵嫔娘娘不会因为这等事情公然跟王妃闹翻,可是我那妹妹偏偏一根肠子通到底,如今可是难办,她再舍不下这头也要舍下,否则怎么办?抗旨可是大罪。我们家担不起。”
青鸾见她满面抑郁,便问:“那可还有什么其他法子可想?——你别多心,我只是羡慕你妹妹,论经历她跟我是差不多的人,可是如今她还能为情痴狂,我却已经不能了。”
魏女史点点头,似乎竭力想要安慰她:“你还年轻,论才貌远比我那个冒失的妹妹要强出许多倍。如今只是暂时关闭了心房,不愿意接纳人罢了。若你肯的话,我想将来定会有如意郎君守护着你的。”
两人说话时正好有人来找青鸾,青鸾一看那人面生,不由微微皱眉发问:“你是谁?”
那侍女看起来年约二十岁左右,一双眼睛长的很机灵,可是看见青鸾和魏女史却显得有些慌乱和不自然。待她低声表明身份之后,青鸾才恍然哦了一声——原来是临川王萧宏派来的人。
魏女史当即起身,将茶室让给青鸾跟她说话。那侍女带着明显的讨好和谦恭的意味,先转达了一番临川王对她的谢意,又呈上来一个锦盒。青鸾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锦盒,并不接手,只道:“王爷太客气了,这是我跟江姑娘之间的交情,若有谢意,江姑娘自会表示。”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做这个和事老,侍女顿时急了,忙替自己主子澄清:“其实我家王爷并非不愿迎娶江姑娘入王府,只是江姑娘自己并不想受束缚。再则上次小产之事,王爷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否则不可能会不要自己的骨肉。如今江姑娘对王爷避而不见,王爷念在她小产之后忧思伤身,也不敢令她不快,章女史您既与江姑娘交好,必然也是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的归处的……”
青鸾冷冷的打断她:“好的归处,那也不一定是临川王府。”
侍女的脸色被她这句话给堵的翻白,眼见青鸾起身要走,尤不死心,又追了一句:“可是如今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江姑娘已是王爷的女人,她不嫁入王府,将来又能怎样?难道一辈子在九音宫那样的地方,做个鸨母吗?”
青鸾回转身,有些阴冷意味的警告她:“姑娘你生的挺好看,所以嘴上也要留点德。在我看来,凡人这一生最好的归处,不是什么豪门贵府,而是能与自己心爱的人携手一生,白首到老。你心里自以为你家王爷千般好万般好,可是剥去他王爷的身份,剥去他的富贵和权势,他还剩什么?做九音宫的宫主,跟临川王府的宠妾或者侧妃,哪个更好?自然是开心便好。”
那侍女果然不愧是萧宏的心腹,此时仍不忘替自己主子强撑颜面,居然还能勉力应答道:“王爷对江姑娘有真心,单凭这一点,便是世间难得。”
青鸾不再看她,掀开帘子,撂下一句话:“许多假情幻似真,真假本来就难以分辨。更何况真心也要两情相悦才是难得。你回去吧,转告你家王爷,世间万种,唯爱不能强求。”
许是屋子里地笼烧的太暖,出来檐下竟然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青鸾连忙拢紧肩上的披风,刚要低头往前走,却被一只手搭住了手腕。
魏女史简直是低声下气的哀求,目光令人难以拒绝:“那位唐公子就是临川王的门生,也是他的旁亲。若妹妹跟临川王有交集,我求你跟他讨个情面,最起码给我妹妹一句干脆的话——娶或者不娶,爱和不爱,总要有个交代。这样一来,就算是不成事,好歹让她走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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