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滤过的天光泛着铁灰色,冬日惯常的阴翳浸透六点半的晨。
邑都的天一直如此,如果冬日里能看见太阳,全城都要欢呼。
时莱从床上下来,踩着棉拖撞进厕所。
昨晚睡的太晚,以至于今早起来精神不足。
前半夜在想修行的事,后半夜又梦见女鬼缠身。
女鬼肌肤白皙细腻,晕着珍珠光泽,只有一匹红绸裹着身体,精致的锁骨透着妩媚,懒洋洋的侧卧榻上,露出修长匀称的双腿,纤长食指勾着,“你过来呀!”
好在自己一身正气,大喝一声:妖孽,快快助我修行。
这才把女鬼呵住,双膝下跪,哀声乞怜。
洗了个热水澡,顺便把裤衩搓了,再出来时神清气爽。
紫气东来。
天台铁门吱呀惊起白鸽,时莱盘坐风口,吞吐间紫气凝成游龙状,却在入喉瞬间溃散成驳杂灰絮。
城市里果然灵气杂乱。
时莱收功之后感受了下,只有功德之力所化的修为,这一早上的修炼其实并无进展。
难怪谢灵运讨厌城市。
财侣法地,这个地就是修行的地方,古代也称为洞府。
虽然排在修行四要素的最后一位,但依然不可轻视。
下楼去买了早餐,回来的时候谢灵运已经从卧室里出来,看到他手里提着汤圆,眼睛不由亮起来。
她笑的眼眸弯弯,似有大把阳光撒在水面,波光潋滟。
两人就对坐在窗前的小饭桌上,呼噜呼噜的吃着。
声音主要是时莱发出来的,他买了碗担担面,吸溜着出声。
而谢灵运依然坐的板正,小口小口咀嚼,品尝汤圆里黑芝麻的香甜,突然手里动作一停,指了指窗外。
时莱贴着桌子探起身,顺着手指方向看出去,正好四号楼单元里走出来一对年轻男女。
“鬼就住在他们家。”谢灵运轻声说着,面上不自觉露出一丝厌恶,“昨晚媾合之时,那鬼又吸食了两人不少精气。”
“为何要在......要在那个时候?”
“精气存于肾中。”
谢灵运解释的不清不楚,时莱稍稍想了会才明白意思。
是趁着精气外泄之时,游魂多吸了几缕,即便发现精力不济,也以为是酒色过度。
他细细看了眼两人,果然走路都在虚浮,特别是那女孩,摇摇晃晃。
“游魂没有附体吗?”
“它如何敢附体,带出来见到太阳就会魂飞魄散,鬼只有修炼成精怪才不惧阳光。”
“好吧,到明日我就能把那份功德全部炼化,到时候去收了她。”时莱坐回来,继续吸溜着面条,问道:“罗盘要多备几个,我下午去采购,你要一起吗?”
谢灵运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
“如果这周末没课,我们回山。”
“好啊!”谢灵运明显开心了下,又顿了顿,“不要耽误了你的课业。”
“没事,今年就是混。”
时莱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贿赂下老师,干脆改到伏魔观实习算了。
中午吃完饭,两人从屋里出来,朝着城北的旧货市场赶去,两地离的远,时莱晚上还和室友约了饭,时间并不宽裕。
之所以要去旧货市场而不在网上买,除了价钱之外,主要是老罗盘更好用。
现代工艺品看着精致且便宜,其实上面字都印的不清不楚,甚至还有错漏,只能买来摆着玩,还是以前做的东西更细致。
城北的旧货市场以前规模极大,这些年工业大发展,新品一跌再跌,二手货更加不好卖。
特别是卖二手电器和家具的商铺,大多数都关门歇业,中间散货区更是黑黢黢的。
来这里逛的人很少,除了一些看稀奇的,大多数是带着情怀来找一些老旧的相机或者童年看过的连环画。
两人楼上楼下逛了圈,只买到一个八十年代国营厂出的青铜罗盘,略微有些失望。
时莱看了看时间,准备离开。
“帅哥,美女,来看看噻。”路过中央散货摊位时,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喊住了两人。
他穿着件棕色的束腰皮夹克,头上戴着前进帽,配上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只是皮夹克上斑驳颜色能看出他的潦倒和落魄。
“看看,有没有你们想要的,都是老东西。”
他从绿帆布的躺椅上站起来,热情的招揽着,目光停留在时莱手里的罗盘上。
时莱眯了眯眼,瞟了眼他的摊子,和谢灵运慢悠悠的走过去。
“我看你喜欢这些老物件,我这里也有不少。”男人在自己的摊子上扒拉了下。
确实很多乱七八糟的零碎,有些看着就有年头了,能追寻到上个世纪。
所谓上个世纪,也不过是三四十年前。
比如印着“劳动先进模范”的搪瓷缸子,藤条编的暖水瓶保护筐,带着古铜色的煤油灯。
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六七十年代的像章。
时莱扒拉了两下,瞟了下谢灵运,见她拿起一块苹果色的蛇纹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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