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也不是没有生出过一瞬间的念头,要狠下心来,处置了大将军王。
最好她再把福王也趁着这次叛乱,一起处置了。
再过几年,她再把皇帝其他的孩子,全都杀了,整个大齐皇室,就只剩下香君的血脉,那她才能毫无顾忌。
但是……
香君总会想到那个午后,她透过太极殿看到皇上坐在高位之上,那如同空壳一般空洞的样子,就像是这深宫里的厉鬼。
她不想和皇帝一样,变成权力的奴隶。
这么多年,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不是为了变成这皇宫里的幽魂,不是为了把自己的灵魂都献祭给那皇位的。
香君长叹一声。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但大将军王,本宫不会杀。”
“我也不愿意杀大将军王,但是夺了他的兵权,让他与薛娇娇找个地方安稳过一生,奴才还是能做到的。”
“不必。大将军王这样的人,就是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大将军王这人虽然狂傲,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但他对大齐来说是忠臣,是猛将。本宫和皇帝不一样,不会因为忌惮那些能臣威胁自己的权力,就把人都给弄死,最后弄得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到几个能打仗、能办事的,全都是一些只知道内斗的庸才。”
香君看向顾亭雪,打量着他那瘦削的脸,没好气地说:“总不能,以后大齐的每一场仗都要你去打,每一件大事,都让你去办吧?本宫怕把你累死!”
香君可不愿意跟周清河那般使唤顾亭雪。
于公于私,顾亭雪都应该好好养着才是。
按照皇帝之前对顾亭雪的用法,怕是顾亭雪活不过三十五岁。
“原来是娘娘心疼奴才。”
“本宫自然心疼你。”香君扬了扬眉,又一脸不屑地说:“而且,本宫可不像皇帝那么窝囊,这也怕,那也怕。实在是没用极了,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香君昂着她那高傲的下巴,那野心勃勃、自信张宇的模样,看得顾亭雪的心都忍不住剧烈地跳动起来。
“本宫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与人斗。若真有一日,本宫被那些能臣、猛将反咬一口,从那高位上拉了下来,那也是本宫无能,是本宫活该。本宫向来是愿赌服输的,必不会抱怨一句。”
顾亭雪笑了笑,柔声道:“娘娘有这般胸襟,必不会输。”
香君想了想,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
香君和顾亭雪走到昭临宫的时候,元朗已经醒了。
元朗虽然从小就粘着香君,但毕竟是皇子,这两年也算得上独立懂事,知道分寸,不会总是缠着母后。
可这几天,父皇和母后之间的事情,还是吓着元朗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地,父皇却一夜之间病倒,还对元朗说,害他的人是母后。
紧接着,他就要去做皇帝。
这一切变化太快了,所以,他实在是害怕,会不会还有什么变故。
会不会又一睁眼,父皇又好了,母后又被父皇处死了,他在意的人,也都不在了。
所以,醒来看到娘亲不在身边,他抱着布老虎下床,立刻就要去寻,宫人们都拦不住。
不曾想,元朗一跑出昭临宫,就看到顾亭雪扶着香君正走到宫门口。
一看到顾亭雪,元朗就别扭地低下了头。
香君见状,看一眼顾亭雪。
顾亭雪与香君对视一眼,对香君点了点头。
香君温柔地走到元朗面前,问道:“元朗是在寻我么?”
元朗点点头。
“我怕母后有事。”
“母后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过两日就要登基了,你还有许多事要做,这典礼的衣服,也得快些裁制出来,你便先回东宫去,可好?”
元朗不想回去,但是他也知道,如今不是粘着母亲的时候。
元朗点点头。
“亭雪,你替本宫送璟王回东宫吧,明日的典礼,许多事情,也需要你一一给璟王交代,本宫就把璟王先托付给你了。”
“是……”
顾亭雪让人给元朗先把披风披上,然后走到元朗面前,向元朗伸出了手。
“微臣送璟王殿下回东宫,可好?”
元朗低着头,不说话。
昭临宫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
元朗低着头,心里很委屈。
其实,这宫里陪伴元朗最多,最宠他的人,不是母后,而是亭雪。
几乎是元朗有记忆开始,亭雪就一直在陪着他了。
有时候,母后性子急,会生他的气,但亭雪却总是极耐心,从来没有对他发过一次脾气。
别人都说亭雪很凶很坏,人人都怕他,可亭雪对元朗从来都是极温柔的。
刚刚搬去东宫的时候,元朗很不习惯,也都是亭雪日日陪伴他。
元朗读书不怎么好,骑射也不厉害,亭雪总愿意一点点说给他听,一点点教他,从来不会说他笨,只会说:元朗已经做得很好了。
任何时候,无论是元朗难过了还是害怕了,亭雪都在他身边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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