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废墟的业火池泛起涟漪时,青铜菩提结出的男婴已长成垂髫童子。沙小净摩挲着琉璃化的东皇钟,钟壁映出童子腕间业火灼烧的梵文——正是玄奘圆寂前未写完的《涅盘经》残句。朱大聪的钉耙生出青苔,苔纹拼成高老庄的阡陌图,而孙小圣的青铜独眼已能望见三界外游荡的饿鬼道。
"该渡忘川了。"
盲眼沙弥的残魂从池底浮起,手中紫檀木鱼裂开,内藏半幅黄泉舆图。图中忘川不再是幽冥之河,而是由八十一难因果拧成的麻绳,每个绳结都拴着沙小净的轮回残片。
渡船是截菩提木。船首雕刻的怒目金刚突然开口,口中含着龙女的逆鳞:"上船者,需舍一魂作船资。"话音未落,朱大聪的钉耙已生锈成沙,孙小圣的虎皮裙褪作飞灰,唯沙小净的琉璃钟荡起涟漪,震落童子腕间三簇业火。
忘川水在子时沸腾。八百无面佛从浪中站起,佛掌托着的不是莲台,而是东皇太一被肢解的脏器。沙小净的琉璃钟突然倒悬,钟口喷出玄奘的脑髓香,香气凝成降魔杵刺穿佛阵。混战中,童子突然跃入川水,化作条银鳞白龙,龙角处嵌着"贪嗔痴"三劫碎片。
"翠兰..."朱大聪望着龙腹处的麦穗胎记怔住。白龙长吟震碎业火池,池底升起九重青铜塔,塔檐悬着人皮灯笼,灯罩上画着沙小净在流沙河底啃食自己的十二种姿势。
孙小圣的火眼在塔顶照见真相——最高层供着玄奘的琉璃头骨,颅腔内跳动的不是舍利,而是太一的半颗魔心。当沙小净的降魔杖刺入颅腔,整座灵山突然淌出金色血液,山石皲裂处伸出万千佛手,掌心皆刻着"我相非相"。
混战间,白龙突然盘成莲台。朱大聪的钉耙在龙鳞上犁出《往生咒》,孙小圣的青铜独眼映出塔底封印:那里沉睡着金蝉子的初世法身,袈裟上绣满未度的八万四千劫。
"原来你我皆是香火..."沙小净的琉璃钟在悲鸣中碎成齑粉。业火池突然干涸,露出底下沸腾的青铜海,海中浮沉着所有取经人的头盖骨,每片骨上都刻着同一偈语:**"渡人者自渡,焚身者长生。"**
当第一缕晨光照透灵山,童子的白龙身躯开始石化。朱大聪的钉耙开出优昙婆罗,孙小圣的独眼结出菩提子,而沙小净散落的琉璃碎片里,正缓缓站起个眉眼如玄奘的少年比丘——他腕间钟痕犹在,掌纹却已成新的忘川河道。
腐船残骸在此时彻底湮灭,残木上生出的紫竹却指向北方星野。那里有座倒悬的青铜钟山,山脚跪着十万个正在剜心的沙小净,山巅云雾里隐约传来第八十三难的晨钟。
青铜钟山的倒影压碎云层时,流沙河的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血。沙小净赤足踩在河面,琉璃化的足底烙下焦黑的梵文,每个字迹都渗出东皇太一的气息。朱大聪的钉耙生出肉芽,耙齿间缠着高老庄的麦根;孙小圣的青铜独眼淌出金泪,泪珠坠地即燃起三昧火,火中跃出七十二只焦尾猕猴,朝着钟山方向叩首悲鸣。
"这山在吃时辰。"孙小圣抓碎额间蛛网,火眼刺破山脚迷雾——十万个沙小净的幻象正用降魔宝杖剜心,每剜一次,山体便拔高百丈。心尖血顺着山脊流淌,凝成"贪嗔痴"三劫的篆文,山腹深处传来东皇钟的哀鸣,与沙小净腕间业火共鸣。
渡河用的是龙尸。童子所化白龙的残骸浮出水面,龙骨间嵌着翠兰的银簪。朱大聪摩挲簪头珍珠,珍珠突然裂开,露出内里蜷缩的麦苗精魄:"过了这河...是不是就能回家?"话音未落,龙尸突然痉挛,脊椎爆出七十二根青铜倒刺,将三人钉在尸背上强渡血河。
山门是两扇正在咀嚼的佛唇。唇缝滴落的不是唾液,而是玄奘十世诵经的声波,触及龙尸即化作锁链。沙小净的琉璃钟虽碎,掌心却浮出《楞严经》的刺青,经文如活蛇般游向佛唇。唇齿啃噬经文的刹那,十万剜心幻象齐声嘶吼,震得钟山落下青铜血雨。
"进山需舍耳识。"守门的石罗汉突然睁眼,眼眶里游着两条无目龙。孙小圣的火眼迸出金芒,却见罗汉脑后连着脐带,另一端没入山体——那脐带竟是金蝉子初世留下的佛筋!朱大聪的钉耙劈向脐带,带断时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八百卷带牙印的《法华经》。
经卷展开成阶梯。三人踏着血字登阶时,石阶突然翻卷成舌苔,舌面凸起的味蕾竟是缩小的人面星辰,每个星辰都在重复沙小净轮回时的遗言。沙小净的琉璃化蔓延至脖颈,他撕下喉间一片琉璃掷向舌根,碎晶中炸出玄奘的残影:"剜心非渡劫,你等皆是太一舍利..."
山腰处突现孽镜台。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东皇太一被分食的场景:灵山诸佛撕扯他的四肢,金蝉子剜出佛心,龙女抽走脊骨...镜面忽然淌血,血珠凝成沙小净降生时的襁褓,布帛上"小净"二字正在被业火焚烧。
"破镜!"孙小圣的独眼喷出三昧火,火中却现出花果山覆灭的真相——当年砸碎仙石的并非金箍棒,而是东皇钟的初鸣。朱大聪的钉耙在此时生锈断裂,耙头滚落镜台,砸出个带麦香的窟窿:窟窿那端,翠兰正在青铜棺内产子,婴孩啼哭与钟山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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