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坐在被文件淹没的办公桌前,眉头拧成了死结。手中钢笔在宏达建材那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上划过,发出的声响,像钝器刮擦玻璃,叫人牙根发酸。3 月 7 日那笔 800 万的转账记录,宛如黑洞,深不见底,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他用红笔批注的 “用途不明” 四字,被墨水晕染,字迹模糊,恰似他此刻混沌难明的调查思路。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冷气,裹挟着文件散发的油墨味,直往他鼻腔里钻,刺激得胃部一阵痉挛,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搅弄。
财务总监满脸堆笑,递上一份解释文件。侯亮平翻开,“设备采购” 清单上的价格,瞬间令他瞠目结舌。清单价格与他掌握的市场行情相比,竟高出三倍有余。那些数字,似张牙舞爪的鬼脸,无情地嘲笑着他这段时间的奔波。侯亮平强压怒火,将文件重重摔在桌上,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中肆意飞舞,恰似他紊乱的思绪。
“丁副市长,” 侯亮平拿着文件,径直闯进丁义珍的办公室,将文件 “啪” 地一声拍在桌上,目光如刀,刺向丁义珍,“您看看这份合同,水泥单价仅为市场价的五分之一,怎么解释?” 丁义珍坐在办公桌后,闻言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上的翡翠扳指,那翡翠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他侧头看向身后的玻璃幕墙,窗外京州大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可这繁华丝毫映不出他眼底的慌乱。“侯处长,您有所不知,” 丁义珍语气平稳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宏达与供应商签有长期合作协议,价格自然有优惠。您要是不信,大可去查。” 这时,秘书恰到好处地端来两杯咖啡,侯亮平不经意间瞥到杯沿的口红印,与上次如出一辙,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同一时刻,政法委会议室里,一场会议正在进行。祁同伟坐在会议桌旁,表面上专注地听着高育良强调 “优化营商环境”,实则心不在焉。他手里握着铅笔,在会议记录边缘无意识地画着莲花,每一笔都透着恍惚。突然,他像是有所感应,目光转向窗外。巧了,侯亮平的车正停在宏达建材的仓库外。祁同伟的心猛地一揪,手中铅笔差点折断。散会后,他快步走向洗手间,确认四下无人,掏出手机给高小琴发了条暗语短信。发送瞬间,他抬头看向镜子,后颈密密麻麻的冷汗映入眼帘,恰似一层细密的珍珠。刹那间,二十年前缉毒时的画面涌上心头,那时面对的危险,硝烟弥漫,清晰可见;如今,敌人却隐匿在账本与错综复杂的权力背后,无影无形,令人防不胜防。
湖心岛建材厂内,高小琴身着精致旗袍,身姿婀娜,旗袍下摆轻扫台阶。她走进厂房,见阿珠姐妹正全神贯注地熔毁微型窃听器。这些窃听器,承载着太多不能见光的秘密。“侯亮平查过茶寮的监控了?” 高小琴一边问,一边伸出指尖,轻轻抚过一本褪色的账本。这本账本里,1992 年 12 月的账目上,藏着二十笔加密汇款,每一笔都可能是揭开黑暗势力的关键线索。“把三号船的航行日志烧掉,” 高小琴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用《金刚经》的页码替换原始数据,一个数字都不许错。”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汽笛,高小琴下意识扭头,只见赵瑞龙的游艇缓缓驶过湖心岛。甲板上,有人举起望远镜,远远地朝这边张望,高小琴的心猛地一沉,猜不透对方在看什么。
赵瑞龙坐在办公室里,悠然抽着雪茄。烟灰缸里,雪茄灰已积了厚厚一层。突然,他手一抖,烟灰落在传真机上,“反贪局介入调查” 的密报被烫出一道焦痕。赵瑞龙脸色一沉,拨通高育良的私人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翻书声,高育良似乎正在专注阅读。“老学长,” 赵瑞龙转动着翡翠扳指,语气焦急,“侯亮平的父亲与中纪委某位领导是故交,这事儿得重视,得想办法让他安分些,别再没完没了地查下去。” 挂断电话,赵瑞龙按下对讲机按钮,大声喊道:“程度,马上来我办公室!” 程度匆匆赶来,赵瑞龙盯着他,眼神透着寒意,“去,把侯亮平的软肋,家里人、朋友,能利用的都给我查出来,听明白了吗?” 程度连忙点头,转身快步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透着紧张与急促。
侯亮平带着搜查令,踏入宏达建材的仓库。仓库里弥漫着陈旧气息,混杂着灰尘与铁锈味。他在铁架间小心穿行,手电筒的光束如利剑,穿透黑暗,扫过一个个积灰的货箱。走到编号 “HD - 037” 的集装箱前,他发现本该装着水泥的箱子里,竟装满了走私香烟。侯亮平心中一喜,知道这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他拿起报关单,上面丁义珍的签名还带着墨香,显然刚签不久。他赶忙掏出相机准备拍照取证,就在这时,“砰” 的一声,头顶灯泡毫无征兆地爆裂,玻璃碎片如雨点般落下,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血痕。黑暗中,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突兀。等备用灯亮起,他惊恐地发现,手中的报关单已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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