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贺越礼听着电话那头带着哭腔的甜软声音,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
整个心被吊在半空中。
陆桀定位到夏微的位置。
导航显示从公寓到湖滨中心一路是浓郁的深红色。
贺越礼没有犹豫,拿着黑伞,冲入雨幕中。
通话并没有中断。
他将手机贴近耳朵,音量调至最大,隐隐能听见一点啜泣声。
五分钟后,贺越礼站在摩天轮入口。
一眼看见正在下降的轿厢里的女孩子。
如初见时,穿着一身水蓝色连衣裙。
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奶凶奶凶的指认徐雨。
又小心翼翼将发卡送给他。
再见时,在伦敦的街头。
她戴一顶粉色的毛线帽,手里抱着一大束碎冰蓝玫瑰跟在周靳身边。
调皮得折下一支玫瑰,踮起脚,非要插在周靳的头发上。
圆圆亮亮的大眼睛仿佛装了星光。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她是当年的小女孩。
再后来,在会所偶遇她。
原本想着帮她解决困难就好。
可面对面的那一刻。
她一身浅蓝色亮片抹胸短裙,哭到泛红的眼圈和鼻尖。
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碎冰蓝玫瑰。
美得蛊惑人心。
让他不可免俗的动了心思。
贺越礼自认这辈子做过两次错误决定。
一是收养贺煜。
因为同情,因为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二是与夏微结婚。
他见过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模样。
所以知道她婚后一直在装乖,装得低眉顺眼,装得没有脾气。
他放任白月光的流言蜚语横行,期盼某一天她会来问自己。
可她明显毫不介意。
其实在顾予晴突然康复时,他就该提离婚的。
但眼见着夏微整个人忽然明朗起来。
他又开始舍不得。
顾予晴离世后,夏微越发颓丧。
看贺煜的眼里,毫不掩饰恨意。
当时,贺越礼已经打算把贺煜送去阿姆斯特丹。
摩天轮缓缓转动,回归到原位。
可夏微并没有下来。
贺越礼加快步伐走过去,还是错过了她所坐的轿厢。
他只能登上后面那节。
-
夏微垂着头,还没能完全从见到贺越礼的震撼中回过神。
她确定看见的是他。
也确定他看见了自己。
可贺越礼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中,是受伤了吗?
她的视线定格在地上的手机。
显示还在通话中。
夏微蹲下身,捡起手机。
再起身的瞬间,目光落在下方的轿厢中。
贺越礼站在那里,正仰头望着自己。
彼此隔着小小的窗户遥遥相望。
许久后,贺越礼举了下手机。
夏微缓缓将手机贴在耳边。
低磁的男声传来,“打算坐多久?”
夏微眼睫颤了下,“等雨停。”
“知道了。”
夏微挂断电话,依旧静静的望着他。
从俯视到仰视。
从雨声叮咚到淅淅沥沥。
在见到贺越礼之前。
夏微想过回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向死而生。
但她还有几件事要完成。
在此期间,她就带着回忆踏踏实实的好好生活。
可这一秒,眼前的贺越礼正慢慢蛊惑着她。
走捷径果然会上瘾。
只要贺越礼愿意帮她,她一定能更快更准确的找到回去的方法。
再次回到起点时,贺越礼已经提前等在轿厢外面。
他走进来,在夏微对面坐下。
目光扫过满地的购物袋。
实在难以理解,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熙华的房子?”
夏微沉默半晌。
看着他,“季漫语真的死了吗?”
贺越礼眸中极快得闪过错愕。
三年来,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
如今要离婚了。
这个秘密,他已经不打算告诉她了。
贺越礼敛眸,“嗯。”
夏微直视着他,“你骗人。”
贺越礼蹙起眉,紧抿薄唇,语调透着冷意,“她是死是活,和你有关系吗?”
夏微浓密长睫轻颤,咕哝道,凶什么凶。
她偷偷瞪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能知道季漫语的事。”
贺越礼心说,废话!连季漫语的家人都不知道。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偏过头看向外面。
“明天起,我安排一辆车和司机给你。”
夏微没搭理他,继续说道,“季漫语没有死,还成了裴域的太太,对吗?”
甜甜软软的嗓音,融于细密的雨声。
道出她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实。
贺越礼倏地转过头,幽邃的黑瞳攫住她的眼睛。
视线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可她没有丝毫慌张,只有气定神闲。
静默半晌后,贺越礼问道,“谁告诉你的?”
夏微挑了眉,环抱手臂看向外面。
悬浮于在百英尺之上,城市被雨幕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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