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月娥和欧阳闵,
欧阳辰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脑,
一串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没几秒后,顾云深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欧阳辰,顾云深的嘴上,扬成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后,走到欧阳辰跟前。
欧阳辰不动声色,静静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云深:
“你这是准备要走了吗?”
顾云深点头:
“嗯,不过走之前,想找你聊一下。”
欧阳辰挑眉一笑:
“什么事?”
顾云深在欧阳辰对面坐下,取下背在肩上的书包,打开,从里面取出六张百元大钞,递给欧阳辰:
“刚给夏言买完手机,刨除我自己的一些开支以外,我身上的钱,只够帮她先把接下来四个月的房租交了,麻烦你跟你爸妈说一声,万一夏言找他们交房租,就说我已经替夏言交过了。”
欧阳辰看着顾云深递过来的钱,迟疑片刻之后,伸手接住:
“好,我知道了,”
一语言毕,又有些不解的,看着顾云深:
“不过,我很好奇,你应该不是夏言的亲哥哥吧?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听闻欧阳辰如此问,顾云深轻轻一笑:
“我跟夏言,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就是想对她好。”
欧阳辰有些震惊的看着顾云深:
“没有血缘关系?”
“嗯,”顾云深点头:
“我跟夏言,是江城高中的同学,虽然之前在学校见过,也有过所谓的‘误会’,但是我跟她的第一次正式认识,是在她家镇上的小河边,那天,她不顾危险,救了我弟弟,从看见她一身狼狈,浑身湿漉坐在岸上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勇敢的女孩,跟其他女生,不一样。起初我想报答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的增多,我发现我想走近她。——之所以叫他妹妹,是因为我外婆说过,要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她现在还小,青涩懵懂,我觉得我以哥哥的身份陪着她,没什么不好。”
欧阳辰陷入一阵沉默里。
见欧阳辰不语,顾云深接着说道:
“夏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只是,天不遂人愿,自从她爸走后,她继母就不让她回学校念书了。我找过她无数次,终于在除夕的前一天,找到了她。我有想过劝她回学校,也可以想办法资助她上学。但是,她那么有主见的一个人,我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的身上,我也怕,因为我强迫她回学校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思来想去,我决定默默的陪着她,支持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尽我所能,给她最好的。”
欧阳辰抬眼看着顾云深:
“你喜欢她?”
顾云深想都没想:
“是,很喜欢很喜欢。”
眼神柔软,气如温玉,嘴角渐扬起温柔的微笑。
欧阳辰手掌紧握,眉宇郁结,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那夏言,知道你喜欢她吗?”
顾云深顿了顿,洒脱的笑着:
“不知道,这家伙哪方面都灵的很,唯独对别人喜欢她这件事,一窍不通。”
欧阳辰了悟一笑,没有说话。
“你也喜欢夏言吧?”顾云深突然看着欧阳辰,目光如炬。
欧阳辰怔了怔,在习惯性的沉寂之后,看着对面的顾云深,慢慢扬起嘴角:
“不喜欢。我妈之前不放心她一个人下班回家,所以让我去接过她几次。我跟她,不算熟。”
“哦”,顾云深点着头,眼神里,却满是怀疑:“这样啊。”
欧阳辰没有再接话,
二人又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里。
大年初一下午的阳光,倾进欧阳辰家的客厅里,顾云深右边的胳膊被晒的很烫。
沉默半晌,他想到了什么,对着欧阳辰开口道:
“对了,我可以加你个微信吗?”
加了欧阳辰的微信,至少可以通过他的朋友圈,窥探他一时的心境沉浮,喜怒哀乐。
见顾云深如此主动,欧阳辰迟疑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可以。”
微信添加完毕,两人无所事事,却各怀心事。
不一会儿,夏言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着坐在一起的二人,夏言有些疑惑的打趣道:
“顾云深,欧阳辰,你们两个今天才认识,就变得这么熟了?”
顾云深将手机揣进口袋里,笑容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大,又都是男生,自然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欧阳辰也看向夏言,这个女孩,永远穿着朴素的衣服,但是却很干净,她的目光深处,匿着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灵动,仿若这市井之气的繁琐,永远与她无关。
夏言走到顾云深身边:
“咱们走吧。”
然后,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欧阳辰:
“欧阳辰,我去送顾云深,晚点回来。”
欧阳辰目光的温度,似是比这乍暖还寒的春,还要多了几分凉薄,他面无表情:
“嗯。”
见欧阳辰又重新坠入冰山里,夏言语塞的笑笑,不再跟欧阳辰搭话。
她拽拽顾云深的衣领,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
“我们走。”
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悉数落入了欧阳辰的视线里。
顾云深起身,目光里浮起一丝胜利者的喜悦,他看着欧阳辰毫无情绪的脸:
“再见,欧阳辰。”
于是就和夏言一起,并肩走出了客厅。
欧阳辰面不改色,身子却比之前,颓靡了一些。
真的不喜欢吗?
如果不是真的,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第一次接她下班时,她双目炯炯有神,明目张胆的与自己对视?
——是元旦夜晚的烟火下,她趴在大堂落地窗前,映在烟火之下,眼眸熠熠发光的脸庞?
——还是回家路上,坐在后排陷入沉睡,睫毛微卷,呼吸均匀,双唇微红的模样?
欧阳辰垂眸陷入沉思里,任下午的阳光,有些炽烈的灼烧自己,吞噬自己,此刻他感觉不到热,因为他的心,在看见出双入对的夏言和顾云深时,已经蒙雾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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