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碾过青石板的裂缝,周宅旧居的朱漆门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小夜怀里抱着从福利院带出的木盒,七枚银铃在盒盖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和她腕间的胎记交相辉映。我摸着车把上的青铜铃,铃身新刻的笑脸图案在晨光中泛着暖意,却挡不住老宅传来的刺骨寒气。
“哥,你看井台!”小夜突然指着老宅天井,那里本该是干涸的古井,此刻却涌着墨色的水,“昨天在福利院看见的纸船,漂在井面上!”
七只纸船载着豆大的烛火,在井水里围成圈,船身歪歪扭扭写着“周子夜收”。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水面,青铜铃突然发出蜂鸣,井底浮现出七道条形码——和福利院七个女婴的出生日期完全吻合。
“这是她们的替命碎片,”小夜翻开父亲的日记,1993年7月那页贴着井台草图,“爸说每只纸船里都封着一个孩子的记忆,当年他没烧掉的,是她们对生的渴望。”
话音未落,二楼阁楼传来木板吱呀声。我看见自己七岁时的房间亮着灯,窗台上摆着个纸人娃娃,胸前别着的银铃正在震动——和人物小传里提到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进去看看。”我拽着小夜爬上阁楼,木地板还留着十二年前的血字:“子时别开门,铃响别回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书桌上摆着本三年级课本,翻到夹着合照的那页,七岁的我抱着纸人娃娃笑,娃娃的脸却在月光下慢慢变成小夜的模样。
“照片背后!”小夜突然指着照片边缘,那里用红笔写着“每送一单,就替某人多活一天”,字迹和父亲临终前的笔记完全不同,“这是顾北辰的字!他在篡改我的记忆!”
青铜铃此时指向衣柜,柜门缝里渗出微光。我深吸口气拉开柜门,里面掉出件褪色的童装,衣领处绣着“黄泉速递员”五个字——和第61章井底石棺里的那件一模一样。童装口袋里掉出半张契约,甲方是“周建国”,乙方签名却是“周子夜”,落款日期正是我接手青铜铃的那天。
“原来我签下的不是入职契约,是替命协议,”我捏紧契约,发现背面画着福利院七个女婴的生辰八字,“每送一单,就用我的阳寿给小夜续魂,同时激活井鬼的记忆牢笼。”
“周子夜,你终于想起自己是‘铃中婴’了?”
刺耳的刹车声从老宅外传来,黑骑手的骷髅摩托撞开朱漆门,车头灯照亮他胸口的纹身——完整的黄泉地图上,周宅古井被标为“铃芯核心”。他摘下头盔,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却在左眼角多了道贯穿太阳穴的伤疤。
“老钟,你果然还活着。”小夜举起银铃,胎记发出的金光却在碰到黑骑手时暗了三分,“爸说你是黄泉的‘替命失败者’,现在靠吞噬纸人碎片维持形态?”
黑骑手(老钟)发出桀桀怪笑,骷髅爪扯开西装,胸腔里卡着半张泛黄的契约,上面“周建国”的名字被红笔划掉,改成了“周子夜”:“小丫头片子,你以为福利院的七个铃芯是备用?错了!她们才是真正的双生铃芯,你不过是井鬼用黄泉纸糊出来的冒牌货!”
我突然想起福利院地下室的档案,1993年的产科记录里,母亲其实诞下了七女一男,八个孩子。老钟的话像把刀劈开记忆:原来所谓的双生子诅咒,不过是黄泉管理司从八个孩子中选出双生铃芯的骗局。
“当年你爷爷把八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刻在青铜铃上,”老钟的指骨敲打着古井边缘,墨色井水开始沸腾,“建北选了你们兄妹当主铃芯,剩下六个当替死鬼。现在主铃芯快碎了,管理司要回收所有替命碎片,包括你——第888号容器。”
井水里突然冒出无数纸人,每个纸人胸口都贴着福利院孩子的照片。小夜的身体开始透明,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我的铃芯在被抽走!哥,那些纸船在吸我的阳气!”
青铜铃此时发出刺耳的蜂鸣,铃面上的笑脸图案逐个碎裂,露出底下刻着的八个生辰八字。我终于明白,所谓的“双生铃芯”,其实是八个孩子的魂魄共同组成的钥匙,而周子夜和周小夜,不过是这把钥匙的“锁孔”。
“老钟,你当年也是八个孩子之一吧?”我想起中转站墙上的配送员名单,第444号旁边还有个模糊的编号“445”,“你没被选为主铃芯,所以被做成了黑骑手,永远困在替命的循环里。”
老钟的骷髅头突然转向我,眼窝深处闪过复杂的光:“算你聪明。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井鬼已经吞掉了六个替命碎片,下一个就是你妹妹!”
他的骷髅爪猛地插入古井,墨色井水化作锁链缠住小夜的脚踝。我本能地掏出配送箱里的檀木棺,里面躺着从福利院带出的七块绿豆糕,每块糕点上的名字正在发光——那是六个替命女孩和小夜的本命魂灯。
“用记忆外卖对抗记忆吞噬!”我想起李阿婆说过的话,把七块糕点扔进井里,“这些年你们吃的每口阳间食物,都是孩子们用记忆换的,现在该还给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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