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城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一日。
晨光微熹,来福客栈的院子里飘着淡淡的药香。
展寻飞将长刀背在身后,黑衣下的绷带已经拆去,只余几道浅疤。
他冲众人抱拳,嘴角挂着洒脱的笑:"诸位,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李当归上前一步,郑重回礼:"展兄,保重。"
雀翎站在廊下,灰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别死在外面。"
展寻飞哈哈大笑:"放心,我命硬得很!"
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铃儿倚在门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骨笛。
"以后还偷吗?"李当归忽然问道。
铃儿挑眉:"不偷东西,我吃什么?"
风二娘端着热茶走过来,温声道:"姑娘若愿意,可以留在来福客栈。"
铃儿一怔,眼眸中闪过一丝动摇。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算啦,我野惯了。"
她冲众人挥挥手,转身走向街道。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铜铃在腰间轻轻摇晃。
二娃子突然追出去几步:"铃儿姐姐!"
铃儿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谢谢。"小姑娘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铃儿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大步离去。
客栈里一时安静下来。
宁芙抱剑站在院中,目光扫过众人:"接下来去哪?"
李当归看向远方,轻声道:"我想去一趟百花巷。"
雀翎冷笑一声:"要去找那个孙婆婆?"
李当归点点头。
清晨的玉罗城刚刚苏醒,街上的摊贩正支起棚架,蒸笼里冒出缕缕白气。
李当归、雀翎和宁芙穿过花街,白日的街道虽不及夜晚那般灯红酒绿,却也热闹非凡。
卖糖人的老翁吆喝着,绸缎庄的新掌柜正指挥伙计搬运布匹——自那黑心老板伏诛后,柳家接手了生意,街市倒是比往日更显生机。
拐过一道爬满青藤的矮墙,三人再次来到百花巷。
巷子幽深静谧,与外头的喧嚣截然不同。
那棵歪脖子柳树依旧立在院门前,枝叶轻晃,仿佛早已知晓他们的到来。
"吱呀——"
院门自动打开,像是无声的邀请。
孙婆婆坐在石桌旁,手中捧着一盏茶,热气袅袅升起。
她抬眼看向三人,皱纹里藏着笑意:"哦?是你们啊。"
李当归上前一步,郑重行礼:"孙婆婆,此番多亏您指点,我们才能脱险。特来道谢。"
孙婆婆摆摆手,茶盏在石桌上轻轻一放:"老婆子不过传个话,算不得什么。"
她目光扫过三人,尤其在宁芙腰间的寒螭剑上顿了顿,"坐吧,喝杯茶。"
石桌上早已摆好三盏茶,茶汤澄澈,泛着淡淡的金色,隐约有药香浮动。
李当归想起柳春生当时的警告,微微一顿,婉拒道:"多谢婆婆好意,只是我们刚用过早饭,恐怕尝不出茶中真味。"
雀翎站在一旁,灰眸微眯,盯着茶面漂浮的细小叶片——那形状,竟像极了她曾在俱卢族古籍中见过的"醒神草"。
孙婆婆呵呵一笑,也不勉强,自顾自啜了一口茶:"年轻人戒心重,是好事。"
李当归顺势问道:"婆婆,我们打算在玉罗城再留些时日。您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孙婆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盏边缘,瓷器的脆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她忽然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小子,你们来玉罗城,到底想干什么?"
李当归一怔:"我们..."
"短短几日,"孙婆婆打断他,枯瘦的手指一根根掰算,"闯青楼劫人,砸绸缎庄杀人,闹得满城风雨。"
她眯起眼睛,"接下来准备去哪家闹腾?赌坊?衙门?还是直接拆了城主府?"
李当归耳根发烫,连忙摆手:"婆婆误会了!我们去醉月楼是为救人,绸缎庄那是..."
"被迫反击?路见不平?"孙婆婆嗤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老身活了大半辈子,最烦听这些漂亮话。"
院中一时寂静。
雀翎抱臂冷笑,宁芙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穗。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们原本只是路过玉罗城。"
"哦?"孙婆婆挑眉,"那为何留下?"
"我..."李当归张了张嘴,忽然语塞。
他想起乞丐前辈说的"入世",想起极北冰川上的誓言,却不知该如何表述。
最终只低声道:"就是想出来看看..."
"哈哈哈哈!"
孙婆婆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茶盏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拍着石桌道: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好一个'出来看看'!不愧是年轻人,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就敢离家漂泊——";
"因为一个古老传说就敢舍命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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