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底部的往生镜光芒渐弱时,孟婆的虚影终于在冰壁上显形。她褪去了往日的佝偻,银发垂落如银河,眉心的轮回纹章却缺了一角——那是方才催动双星归位阵时,为了护住苏寒母子而损耗的本源。糖糖趴在娘亲肩头,突然指着冰壁上蜿蜒的金色纹路:“娘亲快看,那里有爹爹的剑痕!”
苏寒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冰壁上刻着半幅星图,剑痕边缘还凝着未干的银蓝血迹,正是沈砚冰星主剑特有的灵力痕迹。三年前分别时的场景突然涌来:他握着她的手说“若我迟归,便顺着星痕寻来”,此刻看着这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她才惊觉丈夫竟在幽冥界布下了如此多的隐秘路标。
“二十年前的冬至……”孟婆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穿越时空的苍凉,“你尚在襁褓,你母亲抱着你跪在麒麟殿外,身后是追来的三十道魔修剑光。那时的南宫柔,还是麒麟王座下最刚正的引魂使。”
苏寒的呼吸骤然停滞。她从未听过这段往事,记忆中关于母亲的片段,只有雪山上的寒梅香和坠崖时的白影。糖糖懂事地搂住她的脖子,麒麟玉佩在胸前发烫,竟将孟婆虚影上的寒气驱散了几分。
“麒麟王需纯善之魂祭阵,才能唤醒沉睡的麒麟血脉。”孟婆的指尖划过冰壁,浮现出年轻版南宫柔的影像——她身着素白长袍,怀中抱着啼哭的苏寒,发间别着的银铃正是糖糖现在佩戴的那枚,“你母亲本想以自身魂魄献祭,却被南宫柔抢先一步。她跪在麒麟王面前,自愿以三魂七魄换你体内的麒麟血觉醒。”
画面切换成血色祭台。南宫柔的魂魄在金光中碎裂,化作点点星火融入苏寒眉心,而台下,浑身浴血的沈砚冰正挥剑斩向魔修,他的星主剑上还缠着南宫柔的衣带。苏寒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麒麟血脉直到糖糖出生才觉醒——原来二十年前的献祭,只是种下了血脉的种子,直到她孕育出带有龙麒血脉的孩子,才真正激活了力量。
“冥寒仙君那时还是麒麟殿的守镜使。”孟婆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冰壁上浮现出青年版的冥寒——他眼尾尚无魔纹,却在南宫柔魂魄碎裂时,突然出手抢走两团残魂,“他说‘柔儿的魂魄,本座要亲自保管’,却不知献祭后的残魂若不及时归入轮回,便会永远困在幽冥。他抢走的两魄,一在玄冥冰气中冻了二十年,一在黄泉引魂花里泡成了执念。”
糖糖突然指着冰壁角落:“那里有柔姨的铃铛!”只见细碎的光影中,南宫柔的银铃虚影正在剑痕旁旋转,铃舌上还凝着沈砚冰的星主血。苏寒终于想起,方才在冰晶棺中看见的赝品还魂草,为何会有南宫柔的残魂碎片——原来冥寒仙君早将她的残魂混入阵法,只为引苏寒深入。
“现在只剩冰魄深渊的主魂了。”孟婆看向苏寒手中的还魂草,草叶上正浮现出南宫柔的面容,“当年她献祭时,将主魂藏在了麒麟王的逆鳞里,却被冥寒仙君用锁魂印钉在了这寒潭的冰壁上。若不是糖糖的麒麟血唤醒了还魂草,怕是永远找不到……”
话音未落,冰壁突然震动。糖糖指着沈砚冰的剑痕深处,那里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寒儿,柔师姐的主魂在冰壁第三百道星痕后,冥寒的锁魂印需用你我的精血共融才能破解——砚冰绝笔」。苏寒的指尖划过字迹,发现最后一笔带着明显的拖痕,分明是沈砚冰在力竭时所刻。
“爹爹来过这里三次!”糖糖数着剑痕旁的血点,“第一次留了星图,第二次画了柔姨的铃铛,第三次……第三次血点好大!”他的小手指着最大的那滴血迹,周围还缠着冰棱碎片,正是冥寒仙君的玄冥冰气所致。苏寒心口发紧,终于明白为何沈砚冰在人界会如此虚弱,原来他每次闯入冰魄深渊,都在强行用星主血对抗魔修的冰气。
孟婆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当年我阻止不了南宫柔献祭,也拦不住冥寒抢魂,只能将你的麒麟血脉封印在胎中,直到糖糖出生。”她看向糖糖,眼中闪过愧疚,“孩子体内的麒麟真火,其实是南宫柔的残魂在护佑,这也是为何冥寒仙君一直盯着他——他想拿回柔儿的最后一魄。”
苏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她终于明白,为何糖糖的麒麟玉佩会在遇到引魂花时发烫,为何他的血能融化玄冥冰气——那不是单纯的神兽血脉,而是南宫柔用整个魂魄为代价,为她和孩子换来的生机。而冥寒仙君看似疯狂的追捕,实则是在寻找当年从指缝中溜走的那缕残魂。
“娘亲,柔姨在草叶上笑呢!”糖糖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还魂草的叶片上,南宫柔的虚影正对着他们挥手,指尖掠过糖糖的鼻尖,竟让孩子打了个喷嚏。苏寒突然想起,沈砚冰曾说“柔师姐最疼孩子”,没想到在魂魄碎裂二十年后,仍在用这种方式守护他们。
冰壁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沈砚冰的剑痕突然发出强光,第三百道星痕后,一块嵌着银铃的冰晶缓缓浮出——那正是南宫柔的主魂所在。苏寒咬碎舌尖,将精血滴在冰晶上,糖糖同时按上麒麟玉佩,两种血脉交融的瞬间,冰晶发出清越的凤鸣,竟与沈砚冰星主剑的剑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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