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指尖刚触碰到星芒殿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忽觉一阵刺骨寒意顺着血脉倒灌而入。抬眼望去,雕梁画栋的殿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鎏金飞檐上的瑞兽浮雕纷纷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触目惊心的裂纹。
“娘亲!”糖糖焦急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苏寒刚要转身,却见漫天血雨已裹挟着碎冰砸落。她下意识张开双臂护住儿子,却在低头的瞬间怔住——怀中哪有半分孩童身影,分明是十六岁那年的自己,正抱着满身血污的父亲痛哭。
“阿柔!带弟弟先走!”苏寒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抬眼便看见兄长苏寒澈握着断裂的佩剑,浑身浴血挡在殿门前。往日鲜艳的百花庭此刻沦为修罗场,七十二名星芒殿弟子的尸体横陈在九曲回廊,鲜血顺着雕花栏杆滴落,将池中锦鲤染成赤红。
“苏寒,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清冷女声自头顶传来,苏寒抬头便见漫天蝶影簇拥着一名青衫女子踏空而来。蝶翼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她周身织就半透明的光茧,袖口绣着的十二只金蝶栩栩如生,正是星芒殿禁术“梦蝶诀”的标志。
“幻梦仙姑?”苏寒瞳孔骤缩。她记得三年前在苍梧山见过这抹身影,当时对方说要云游四海,怎会出现在此刻的梦境里?更蹊跷的是,对方衣摆上绣着的,分明是星劫教的暗纹。
“好个‘梦境溯源’,”幻梦仙姑指尖轻捻,蝶群骤然化作利刃,“当年没斩草除根,倒是让你这灾星多活了三年。”
话音未落,苏寒只觉心口剧痛——十六岁那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自己被父亲推进密道,听见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碎成齑粉,还有兄长最后那抹染血的笑。可不对,这些画面为何总在某个节点模糊?比如母亲临终时说的话,为何每次回忆都是“照顾好阿澈”,却从未提过爹爹?
“糖糖!”苏寒突然惊醒,她明明带着糖糖在寻爹爹的线索,怎会困在这重复了千百次的灭门梦境里?正要运转灵力,却发现丹田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低头竟见小腹处浮现出金色蝶纹,正顺着血脉吞噬她的灵力。
“娘亲别怕!”
稚嫩的童声穿透血雾,苏寒看见虚空中浮现出半透明的麒麟虚影。那是糖糖的本命灵宠“小麒”,此刻正甩动着鎏金尾羽,在梦境壁垒上撕开细小的裂缝。透过缝隙,她隐约看见现实中的自己正盘膝坐在古树根须上,糖糖小脸红扑扑的,正举着从爹爹那里偷学的引灵诀,试图唤醒她。
“梦蝶诀的破绽在蝶翼纹路!”糖糖的声音混着梦境回音,“娘亲快看她袖口的金蝶,第十二只眼睛在滴血!”
苏寒猛然抬头,只见幻梦仙姑袖口十二只金蝶中,末尾那只的瞳孔正渗出鲜血。这正是“梦蝶十二变”的致命弱点——每催动一次禁术,便会损伤本体灵脉。她忽然想起爹爹曾在玉简里提过,星劫教擅长用禁术篡改记忆,而幻梦仙姑作为星芒殿叛徒,当年正是带着禁术投靠了敌营。
“原来你早就投靠了星劫教!”苏寒指尖掐出剑诀,虽然灵力被封禁,但凭借身体本能,她仍能施展星芒殿基础剑技,“三年前在苍梧山,你故意引我去看爹爹的幻影,就是为了让我误以为他已遭不测!”
幻梦仙姑脸色微变,蝶群攻势却不减反增:“你以为南宫柔为何要带着襁褓中的孩子离开?若不是我在她识海种下‘灭门咒’,她怎会把你当成克夫克子的灾星?”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苏寒脑海炸开。她终于想起,当年在密道出口醒来时,怀里抱着的襁褓早已空空如也。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分明刻着爹爹的本命灵纹,为何后来会变成星劫教的追踪符?还有南宫柔——那个本该是她嫂嫂的女子,为何每次相见都像见了煞星般惊恐?
“你篡改了阿柔的记忆!”苏寒握剑的手在发抖,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寻找爹爹的线索总是碰壁,为何糖糖每次提到“爹爹”时,她脑海中总会闪过模糊的血色,“星芒殿灭门那晚,你根本没杀阿柔,而是用禁术让她以为……以为我才是导致爹爹失踪的灾星!”
蝶群突然凝滞。幻梦仙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这个被封禁记忆的女子,竟能凭借母子连心突破梦境壁垒。她正要掐诀加固梦境,却见糖糖已顺着裂缝钻了进来,小手上托着半块泛着金光的玉珏——正是苏寒从不离身的星芒殿信物。
“小麒,凝!”糖糖奶声奶气地喝令,麒麟虚影突然膨胀数倍,玉珏上的星芒纹路与小麒额头的火纹相呼应,在梦境中央炸开刺目金光。苏寒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南宫柔抱着襁褓在暴雨中奔跑,爹爹的背影消失在血色迷雾里,还有自己坠崖时,那只抓住她手腕的、戴着星劫教手环的手。
“原来……原来爹爹还活着!”苏寒抓住糖糖的小手,感受着儿子掌心的温度,终于打破了最后一层幻境。她看见现实中的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而幻梦仙姑正站在三丈外的古树上,周身蝶群正疯狂啃噬着她的灵脉——显然刚才的真相揭露,让对方遭了禁术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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