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强盗啊!抢劫啦!没天理啦!”
老娘发出凄厉到变形的哭嚎,疯了一样扑上去,死死抱住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妇人的大腿。
那妇人也不是善茬,反手抓住老娘干枯的头发,用力一扯,狠狠将她掼倒在地!
随即,几个同样凶悍泼辣的婆娘一拥而上,将老娘死死按在冰冷的地上,拳打脚踢,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张安脸色惨白如纸,被猎枪擦伤的耳朵似乎又开始流血,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惊恐地大喊大叫,试图喝止,却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人理会他这个窝囊废。
怀着身孕的二丫,挺着已经显怀的大肚子,死死拽着张安的衣角,躲在他身后,吓得浑身筛糠般抖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整个老张家的院子,彻底变成了一个混乱、暴力、毫无秩序可言的修罗场!
主屋里其实也没多少真正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维持生计的粗粮、几件破旧的家具和日常用度的锅碗瓢盆。
但此刻,冲进去的李家人就像一群蝗虫过境,双眼赤红,见什么搬什么,桌子、板凳、水缸、铁锅……只要是能拿得动的,统统往外抢!
仿佛抢走的不是东西,而是对张二狗的报复,是对失去亲人的宣泄!
“我跟你们这群畜生拼了!”
老张头被人从地上拽起来,发了狠地想冲回去,却被一个壮汉从后边抡起一根扁担,狠狠砸在肩膀上!
“哎哟!”一声惨叫,老张头直接被打翻在地,蜷缩成一团,痛苦呻吟。
老村长急得满头大汗,在院子里团团转。
他也没想到李厚诚会这么狠,这么不顾脸面,直接动手开抢!
这要是把粮食都抢光了,老福这一家子,在这个冬天还怎么活下去?
靠村里救济?
根本不可能!村里自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还得养着那群半死不活的下乡知青,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
“你们这群天杀的强盗啊!!!”
老娘披头散发地趴在大屋门口,像个疯子一样撒泼打滚,只要有人抱着东西从屋里出来,她就扑上去死死抓住那人的双腿,用牙咬,用指甲挠。
老村长看不下去了,快步冲向大屋,扯着嗓子大喊:“李厚诚!厚诚!别抢粮食!给他们留点活路!留点!!!”
张大脑袋和那群刚从狼口逃生的张家年轻人凑在一起,个个脸色难看,面面相觑。
“大脑袋哥,现在咋整?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人把有福叔家给搬空了吧?”一个年轻人焦急地问。
张大脑袋紧皱着眉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最终咬了咬牙,低声道:“李俊逸死了,这口气要是不让厚诚叔他们出了,怕是真要跟二狗子拼命!咱们也上!不是抢!是拦着他们点!尽量把粮食护下来,等会儿再还给有福叔!”
“对!上!不能让姓李的太猖狂了!”
“上上上!”
随着张大脑袋一声令下,这群张姓的年轻人也嗷嗷叫着冲进了主屋。
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这热水壶是我先看到的!”
“放屁!这是我家祖传的!”
“你敢从老子手里抢东西?看我不揍死你!”
“打!打死这帮姓张的!”
一来二去,原本一致对外抢劫老张家的李姓村民,和试图“保护”财产的张姓村民,竟然在大屋里边因为争抢东西,爆发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拳打脚踢,推搡撕扯,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咒骂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后院,黄泥屋门口。
张诚冷眼旁观着前院那如同闹剧般的混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
人心,真是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冷酷,比山里的恶狼还要贪婪。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这样也好。
让这群愚蠢短视的村民自己狗咬狗去吧。
混乱,才能更好地掩盖强者的崛起。
院子里,除了持枪冷立的张诚,就只剩下张安和他媳妇儿二丫。
两人如同两根木桩,僵在原地,被眼前彻底失控的场面吓傻了。
张安看着自家主屋里传来的打斗声和哭喊声,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眼神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不断地喃喃自语:“分家了……明明已经分家了啊……二狗子的事,凭什么要我们担着……凭什么啊……”
他的自私和懦弱,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就在这时,黄泥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施阳阳那张苍白而茫然的脸探了出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根削尖的筷子,上面戳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狍子肉,似乎是被外面的巨大动静惊醒了。
张诚扭头,看到走到自己跟前的施阳阳,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了些许。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脑勺,声音放缓,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别看了,里边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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