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像模像样的床铺,张诚心里踏实了不少。
接着,他把那口换来的铁锅刷洗干净,架在火堆上,添了雪水开始烧。
水渐渐有了热气。
张诚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依旧歪着脖子,头发乱糟糟盖住脸的施阳阳,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笑意。
“阳阳,过来。”他声音放得很轻,“水热了,哥给你擦把脸。”
施阳阳似乎听懂了,迟疑了一下,慢慢挪了过来。
张诚看着她那张几乎被头发完全遮住的脸,笑着摇了摇头。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也是从偏房找出来的),在温热的水里浸湿,拧干。
然后,他轻轻走到施阳阳面前,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乱蓬蓬的头发。
当施阳阳的整张脸完全露出来时,张诚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脸……真是脏得可以。
油腻腻的,还沾着草屑和泥土。
最夸张的是,不知道她从哪里蹭来的锅底灰,糊了厚厚一层在脸颊上,像是涂了迷彩。
张诚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
黑色的污垢混着油脂,立刻将白色的布巾染得黢黑,洗都洗不掉。
擦了好几遍,换了几次水,那张隐藏在污垢下的面容才逐渐清晰起来。
不管是前世浑浑噩噩,还是今生铁血归来,这都是张诚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施阳阳的脸。
前世,她为他挡刀而死,他懦弱得甚至不敢去看她最后一眼。
开春后,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村子,去当了兵。
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个疯疯癫癫,不成人样的“疯婆娘”。
可现在……
张诚看着眼前这张脸,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真好看啊。
皮肤因为长期缺乏打理而显得有些粗糙暗沉,但那五官却生得极为精致。
秀气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
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虽然带着一丝茫然和怯意,但眼型极美,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小扇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美人,会是村里人口中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张诚的目光落在她干裂起皮的嘴唇上,微微蹙眉。
他想了想,记起前世在部队野外生存训练时学过的一些东西。
用动物油脂和蜂蜡,似乎可以做简易的唇膏。
现在蜂蜡没有,但野猪油和狍子油管够。
“阳阳,你乖乖在屋里待着,别乱跑。”
张诚柔声交代了一句,打算出去找点东西,顺便处理一下野猪的内脏。
“嗯。”施阳阳眨了眨那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轻轻应了一声,虽然声音细微,但确实是回应了。
张诚心中微动,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黄泥屋。
等张诚离开后,施阳阳慢慢扭头,看向那张刚刚铺好的、散发着干净气息的床铺。
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极浅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容。
她走过去,伸出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抚平了被褥上的一丝褶皱。
整理好床铺,她又走到墙角,从那个小陶罐里,拿出张诚之前留给她的一块狍子肉。
就在这时,黄泥屋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是二丫。
她实在是饿坏了,趁着前院没人注意,偷偷溜到了后院。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扔着的几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狍子骨头。
浓郁的肉香味似乎还残留在骨头上。
二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放光地盯着那几根骨头。
她又警惕地看了看紧闭的黄泥屋门,和空无一人的前院方向。
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抵不过腹中的饥饿。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弯腰捡起一根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骨头。
也顾不上脏不脏了,二丫把骨头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嘬了起来,试图从上面刮下一点点残留的肉味。
“嘶……真香啊……”
她闭着眼睛,一脸陶醉。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轻响。
黄泥屋那扇破旧的木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了。
二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骨头也掉在了雪地里。
等她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施阳阳时,才猛地松了一大口气,拍了拍胸口。
她赶紧把刚才捡骨头的手藏到身后,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我没干啥,就是……就是过来随便转转……”
施阳阳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二丫高高隆起的肚子。
被她这样一看,二丫心里顿时一阵发毛。
她想起村里关于疯婆娘打人的传闻,心里暗骂自己真是饿昏了头,怎么跑到这危险地方来了。
万一这疯婆娘突然发疯,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跑都跑不掉!
想到这里,二丫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几乎要哭出来。
就在她紧张得手心冒汗,琢磨着是该撒腿就跑还是该说点什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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