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欢就怕赶不上,路上不断地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她做的东西,还未送到夫君手上。
马车停下,她掀开了帘子,失了分寸,便看到乌泱泱的大军。
车夫竟然将马车驶到了大军跟前。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透过厚重的帘子传进来,“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天际便轰隆一声,很快,雨点子缓缓地砸下来,也砸在了戚修凛俊挺的面上。
卿欢掀了帘子,看到他着甲胄,墨发高高挽起,与平日的装扮截然不同,整个人透出悍勇之姿。
她微微一愣,便想让他上马车。
“不可,兄弟们都在,营中不缺什么,你来是要说什么话?”他方才听到小将来报,竟然心头升起期盼。
从前每次离家,母亲和祖母会千叮咛万嘱咐。
在军中,每次开拔,父亲祖父说得最多,若马革裹尸,便不虚为一名武将。
他也觉得,死在战场上,是一件光荣之事。
只会给国公府带来荣耀,母亲和祖母即便会伤心,他也想好了,在同宗中过继个孩子来,慢慢地便能缓解母亲的伤痛。
但如今,他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子,忽然不愿去想死后的事。
他须得好好活着。
“妾,妾之前做了些衣袍棉靴,还有腰带,夫君既要出远门,便都带上吧,还有些糕点,太匆忙了,是昨日做的,已经凉了。”
雨点砸下来,湿了戚修凛的甲胄。
铁衣撑着伞,过来给世子遮挡。
卿欢便拿了帕子,隔着车窗给他擦拭脸上的雨水,“夫君,妾在府上等着你凯旋,夫君要好好的,不要受伤。”说着,她这声音竟有些哽咽。
近一年的时间,卿欢与他纠缠着,惧怕过他,甚至在绝望中生出过怨怼。
如今他是夫君,她盼着他一切都好。
“好。”戚修凛眸光掠过她白皙脸颊,借着青布雨伞的遮挡,伸手抚摸她细滑颊边。
到底克制住了。
戚修凛松开手,退了一步,等随从将箱子搬到辎重车上,才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浓云聚拢,大雨瞬间滂沱而至。
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戚修凛率大军,踏着泥泞,朝着北境的方向急速行进。
卿欢看向雨幕,天地间茫然一片。
她捏紧了手指,竟不知心中揪扯的情绪,到底为哪般。
……
自戚修凛离开京都后,苏绮莹的婚事也就此搁置,老夫人每日诵经念佛,没时间去想那些琐碎的事。
后宅的事,大多就交给了卿欢。
有李怀辅助,卿欢做的也算没那么辛苦。
“夫人,这是城东商铺的收支,夫人可先过目。”李怀将账册交到了卿欢手上,将军走之前,叮嘱过他,商铺的事,可挪出部分交给侧夫人打理。
将军还说,侧夫人精通数艺,依照她的聪慧,不日就能学得精细。
李怀笑吟吟地看着侧夫人,的确学得很快,想必再过不久,这府上的诸事,即便交给侧夫人,她也能很好的打理。
卿欢正准备翻看,门外,秋兰拦住了准备入内的苏绮莹。
“苏姑娘,这里是府上重地,您不能随意进入的。”秋兰还是第一次体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
苏绮莹面上露出笑意,“是老夫人请侧夫人去慈念堂。”
卿欢听到后,放下了账本,同李怀道,“先生稍等,我去去就回。”
她这一去,便被戚夫人扣下。
“国公府的账册,往常再不济也是你姐姐在打理,就算宗权为了她的身子考虑撤了这份职权,也不该是你,谁准许,你这般肆意妄为?”
戚夫人得知这件事后,大为震撼,即便她猜测是宗权放了权力,也不能接受。
“婆母,是夫君……希望妾能历练一二,也只是让妾看了几本账册,并无越权。”卿欢看向站在戚夫人身边的苏绮莹。
苏绮莹声音温顺,“夫人,绮莹觉得侧夫人很是聪慧,既是宗权兄长授意,夫人何必阻拦,若是兄长知晓,恐怕会……”
“他会如何,会气恼我为难他的侧夫人?”戚夫人面露不悦。
卿欢忙道,“婆母若是觉得妾没有能力,妾便将此事归还给李先生,婆母身子要紧。”
戚夫人并非是要夺走徐侧氏的权力,而是宗权对这徐侧氏好似愈发上心,不是件好事。
卿欢不再出入账房,过了一日,才知,戚夫人派了苏绮莹去协助李先生。
虽只是跟着走几个铺面,在外人眼里,苏姑娘却很受老夫人的器重。
……
“老夫人怎么想的,为何要把府上的事交给苏绮莹呢?我着实想不明白。”秋兰一边磨墨,一边吐槽,内心很是替侧夫人抱冤。
瓶儿乖巧地把窗子遮掩,一场秋雨之后,京都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
卿欢铺开纸张,提笔写字,“休要胡乱非议,婆母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我不必多说。”
嫁给世子之后,卿欢渐渐知晓戚夫人当年也是名满京都的才女,与戚老将军算是一见钟情,没多久就议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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