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莱利想要做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风灵不再出现在他的梦中了。
是在责怪自己没有替她报仇吗?
所以他亲手用子弹击中罗巴的心脏,割断罗巴的咽喉。
一把大火将对方尸体烧的灰都不剩。
但风灵还是没有再来梦中找过他。
哪怕一次。
又是一个噩梦相随的夜晚,西蒙莱利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醒来。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劣质水龙头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他有些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发现那只拿着水杯的手,在不住颤抖,甚至将水晃了出来。
随手拿出一旁的药物,囫囵吞枣的咽进肚子,他在黑暗中点燃一根香烟。
细细的女士香烟和他非常不搭,但他现在只抽这一种,因为这样他才能短暂闻到属于风灵的气息。
曼彻斯特的冬天没有晴天,窗外狂风呼啸,伴随着雨滴打在窗户上,甚至掩盖了水龙头发出的噪音。
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和帽子,一边改变自己的走路习惯,一边从一个黑暗中踏入另一个黑暗。
他必须确保自己不会引人注目。
凌晨五点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西蒙莱利孤寂的身影在路灯的灯光下投出狭长的影子。
“这周又是这么早吗?年轻人。”
守墓人打着哈欠揉了揉佝偻的腰背,真是个奇怪的小伙子。
眼前高大的壮汉几乎每周都要来个三四回,每次还都是这种时间。
要不是他个老骨头上了年纪觉少,都没人给他开门。
西蒙莱利没有回答对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守墓人打开门,看着西蒙莱利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觉得对方像是什么幽灵一般。
在无数墓碑中,西蒙莱利熟练的找到属于风灵的那个。
风灵的墓碑,在一棵豆梨树下。
这个季节,树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
清晨的雾气和雨水,让他有些看不清墓风灵的模样。
西蒙莱利单膝跪地,丝毫不在意被雨水浸湿的裤子。抬手,轻轻将那些雨水从照片上抹掉。
他以前经常这样帮风灵擦脸,风灵的脸颊柔软,温暖,而现在他的指尖只剩下坚硬和冰冷。
可能是风灵知了道自己的心思,或者说她也觉得雨水太过烦人。
下了一夜的小雨逐渐停止,那张照片没有再被雨水模糊。
西蒙莱利僵硬的笑笑,那笑容很怪。
“原谅我吧,风灵,毕竟我很久没有笑过,就别在那边嘀嘀咕咕吐槽我了。”
“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从兜里拿出一袋小零食,全都是风灵喜欢的。
将零食放在台子上,他自己也拿起一包吃了起来。
“至少还有点好处,我不用吃你剩下的了。”
西蒙莱利自嘲着,明明雨水已经不再倾泻,但他脸上为何还是一片湿润?
“为什么不来梦里见见我,sweety。”
“看在我给你带零食的份上。”
“来看看我吧,至少告诉我该怎么哄你。”
“你总说我嘴毒,我现在改了还不行吗。”
“看在上帝,不对你们那边应该叫老天爷。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你来看看我吧。”
寂静的墓园里,只有西蒙莱利一人的喃喃自语,更像是幽灵在发出呜咽。
“难道你这些天去了那个美国佬的梦里?”
“呵呵,你真残忍,风灵。”
西蒙莱利换了个姿势,不顾全身湿透的风险,靠在风灵的墓碑上,用额头抵住风灵的照片。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的通缉犯生涯结束了,他们让我去一个特遣队。”
“以后我可能不会常来了。”
“不过别伤心,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去找你。”
没有人回应他,他也不在意。
“好累,sweety。”
西蒙莱利几乎已经三四天没怎么好好睡觉了,以往只有风灵出现的时候,他才能摆脱噩梦。
可最近风灵不来拜访他了,他在梦里像个懦夫一样,只能用惊醒来逃避。
西蒙莱利合上双眼,他想靠着风灵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
意识陷入混沌,在梦中,消失了许久的风灵终于出现。
她不耐烦的一把挥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罗巴和自己面目狰狞的父亲。
看着有些狼狈,躺在梦境中的自己。
“西蒙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看看你的脸,我都没地方下嘴。”
西蒙莱利知道自己脸上有一些伤痕,风灵原来会嫌弃的吗?
那他就把脸捂住好了。
双手捂住脸,有一个轻柔的触感落在了自己的中指上,那里曾经戴着风灵给自己的指环。
“开个玩笑,我可以凑活凑活。”
“放心吧,我会经常来的。”
风灵恶作剧成功的笑声传来,西蒙莱利无奈,他放下手想要抱抱风灵,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虚空中。
湿漉漉的衣服把他从梦中再次唤醒,转头。
他看见自己手边有一束豆梨树的白花,其中一朵还倔强的搭在自己中指上。
那一束白花沾染上雨水,但依旧娇嫩。
颤颤巍巍的花瓣被风一吹,跳起舞来,格外引人怜爱。
他用带着伤疤和茧子的双手捧起花束,小心翼翼的将它靠近心脏处。
西蒙莱利头一回觉得委屈。
他还没有小零食来的重要吗。
好吧,为了风灵能来梦里找他,他愿意以后给风灵上供点儿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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