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的暖黄色光带在岑雾脚边断开时,她才发现所有展柜都在逆时针旋转。十三幅被黑布覆盖的油画像十三具立棺,从螺旋楼梯底层排到顶层,每幅画的吊绳上都凝结着水珠——不是馆内的潮气,而是新鲜的血珠。
第一滴鲜血落在地砖蝴蝶纹中心时,岑雾正用放大镜观察画框边缘。暗红色液体渗进青石板的瞬间,十三幅黑布同时发出布料撕裂的轻响,露出底下的《缢亡的女武神》《火刑圣女》《被剜心的缪斯》……每幅画的主角后颈位置,都隐约有蝴蝶骨纹的雏形。
“叮——”
帆布包里的青铜铃铛发出蚊鸣。岑雾的指尖刚掠过《缢亡的女武神》颜料表面,视网膜突然炸开刺目白光。绞刑架的木屑味涌进鼻腔,麻绳勒紧喉咙的剧痛让她跪倒在地,低头看见自己手腕内侧浮出淡青色蝴蝶骨纹,与后颈的纹身完全重合——但这具“身体”的脖颈处,正渗出与画作相同的鲜血。
“这是……我的视角?”她在剧痛中抓住画框,发现画布上的女武神穿着现代款白衬衫,袖口露出的纹身尾端有极小缺口——和她上周攀岩磨破的皮肤位置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画作右下角的落款时间是“1999.4.10”,正是母亲在故宫文物医院最后一次登记值班的日期。
血滴在画布上汇聚成细流,沿着女武神后颈的骨纹分裂成十二道支流。岑雾突然意识到,每道血痕的走向都与她后颈纹身的裂痕完全一致。当第七滴血落下时,整面墙的油画同时开始“流血”,十三道血痕在画布上勾勒出相同轨迹:从后颈向下,分裂成十二道支流——像极了青铜器上的时间刻度。
“小姐,午夜场不允许触碰展品。”
阴沉的男声从楼梯阴影里传来。岑雾抬头,看见穿灰蓝色工作服的管理员老周正盯着她,左腕内侧贴着半张褪色的蝴蝶贴纸,边缘翘起的部分露出底下的皮肤,竟与她纹身的轮廓完全吻合。他手中的钥匙串上挂着枚青铜铃铛,和她帆布包里的那枚形制相同,只是铃身刻满看不懂的符文。
“这画里的血……是真的?”岑雾指着《缢亡的女武神》,血腥味混着松节油气息扑面而来,“颜料里有血红蛋白的味道。”作为文物修复系研究生,她对矿物颜料的气味异常敏感,而此刻画布散发的,分明是新鲜人血的铁锈味。
老周递出一张泛黄的门票,票根编号“”让岑雾瞳孔骤缩——那串数字曾出现在母亲失踪案的档案封皮上。“第三展厅有监控室,”他的视线扫过岑雾后颈,“您可以去确认自己的入场记录。”转身时,工作服袖口闪过半张照片边角,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大褂,后颈露出与岑雾相同的蝴蝶骨纹。
监控室在地下一层,老式CRT屏幕上跳动着雪花点。岑雾看着自己在走廊行走的画面,突然发现所有玩家的影子都清晰投射在地面,唯有她经过的区域呈现诡异的马赛克噪点,屏幕右下角反复闪烁着“数据错误:目标实体无投影”的红色警告。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监控回放里的老周在递出门票时,口袋里的青铜铃铛正在发光,铃身映出的,是她十二岁生日照上母亲的脸。
回到展厅时,十三幅油画的血痕已凝结成深褐色。岑雾掏出修复刀,轻轻刮取《火刑圣女》的颜料层,刀刃接触画布的瞬间,视网膜再次闪过画面:燃烧的圣女转身,面容与她有70%的相似,脖子处的蝴蝶骨纹尚未完成,线条停在第十二道裂痕——正是她后颈纹身缺少的那道。
“第13幅画是出口,”老周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岑雾抬头,发现他正站在螺旋楼梯顶层,俯视着十三幅油画,“但她不会让你出去。”他抬起左手,蝴蝶贴纸不知何时剥落,露出底下与岑雾完全相同的纹身,尾端的缺口还在渗血。
当岑雾冲向第13幅画时,地面突然震动。《被剜心的缪斯》画布中央裂开细缝,一枚青铜铃铛掉落,内壁刻着“岑静宜”三个小字——母亲的名字。她刚握住铃铛,老周死亡时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夜的阁楼,母亲握着相同的铃铛转身,后颈的纹身突然发出强光,而老周跪在地上,在心底默念:“岑教授,对不起……这次的记忆剥离手术,小雾可能再也想不起您了。”
记忆褪去的瞬间,铃铛表面浮现一行小字:“第1次使用,记忆熵值+3%”。岑雾颤抖着将铃铛贴在后颈,纹身突然发烫,她“看”见1999年的监控画面:母亲在文物修复室对着青铜鼎哭泣,鼎身的蝴蝶骨纹浮雕与美术馆大门完全一致,而年幼的自己正趴在门缝上,后颈尚未出现纹身。
“滴——”
电梯提示音从展厅深处传来。岑雾转身,发现原本封闭的电梯门正在打开,轿厢里飘出消毒水的气味。老周的工作服搭在电梯扶手上,口袋里露出半张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第13幅画的夹层里,藏着1999年的手术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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