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商贩佝偻着腰,将干瘪的荷包往管事手里塞,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大人行行好!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挣的都是养家糊口的血汗钱啊..."
管事掂了掂荷包,突然暴起一脚将人踹翻在地。荷包散开,几块下品灵石滚落尘埃。
"就这点儿破烂玩意儿?"管事往地上啐了一口,靴底碾过那些灵石,"新规是上头定的!有本事去归元宗闹啊!"他阴笑着环视众人,"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们这些贱骨头,配在这金玉街上讨饭吃?"
林景川袖中剑气骤然炸裂,十指间灵力如狂澜奔涌。那些管事还未及反应,便被无形气浪掀翻三丈,重重撞在商会金柱上。
他俯身扶起老匠人,指尖一缕温和灵力渡入对方经脉。转身时眼中剑意已凝为实质,在青石地面割出深深沟壑:"商会执掌一城经济命脉,谁给你们的狗胆在此鱼肉百姓?!"
那些管事看清他腰间归元宗首座玉令,顿时面如土色,跪地时额头将青砖磕得砰砰响:"公子饶命!小人们都是按章办事啊!"
林景川剑指往最近一人眉心一点:"好个按章办事。"那管事顿时浑身剧颤,七窍渗出黑血,"那便让我看看,你们这章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景川领着归元宗执法堂弟子彻查商会账册,直至暮色四合。他亲手将一摞墨迹未干的文书呈至月临澜案前,那叠纸卷厚得几乎要压垮紫檀木案几。
月临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时难掩诧异。他这位亲传弟子素来只问剑道,今日竟破天荒插手俗务。
指尖摩挲着文书上凌厉的字迹,他忽然发现,这个自幼养在膝下的剑痴,不知何时已有了搅动风云的手段。
"景川。"月临澜的声音辨不出喜怒,"你可知今日这一叠文书,会掀翻多少人的饭碗,又会让多少人狗急跳墙?"
林景川按剑而立,月白衣袂飘然摇曳:"师尊教导过,剑修当斩世间不平。"
月临澜执掌归元宗数十载,能令各方势力信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并非不知商会爪牙横行,更非不晓黎民疾苦。只是这商会背后,各大家族利益交织如蛛网,更牵动着归元宗三成岁入。
这位掌教真人时常立于山巅,望着城中万家灯火。他比谁都清楚,那些看似繁华的街市里,有多少商户在商会的盘剥下艰难度日。但每当想要彻查时,总会被长老们以"宗门根基"为由劝阻。
久而久之,月临澜也只能在晨课时对弟子们说些"持身守正"的空话,转身却不得不默许商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这或许就是执掌一宗的无奈,明镜般的心境,终究要蒙上世俗的尘埃。
月临澜指节轻叩案几,玉扳指与檀木相击发出沉闷声响,他太了解眼前这个执拗的弟子了。
当年为参悟一道剑意,能在寒潭中枯坐三载,如今既盯上商会,怕是不掀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林景川闻言,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师尊,弟子昨夜巡城,见西市一老妪为缴检测费,不得不典卖亲孙。那孩子不过七八岁年纪,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连哭都不敢出声。"
他说着,掌心向上,灵力涌动间幻化出一幕幕市井惨状:佝偻着背的老匠人对着天价税单浑身发抖;怀抱病儿的妇人跪在紧闭的医馆门前,额头磕得鲜血淋漓;骨瘦如柴的挑夫被商会管事鞭打得皮开肉绽...
"归元宗立派之初,祖师爷亲手刻下'天理昭昭'四字于山门。"林景川抬头,眼中剑意如虹,
"师尊常教导弟子,剑修当持身守正,明辨是非。可如今商会横行,黎民涂炭,我归元宗却视而不见,这与助纣为虐何异?"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弟子更担心的是,若继续纵容商会这般吸髓啖肉,来日魔教来犯时,还有谁愿为这藏污纳垢的仙门持剑?百姓心中积怨已深,只怕到时..."
月临澜手中茶盏突然"啪"的一声迸裂,茶汤泼洒在那些幻象之上。
氤氲的水雾中,他仿佛又看见了百年前那个持剑立誓的少年自己,也曾这般热血激昂,誓要涤荡世间不平。
"够了。"他抬手打断,声音却不再如先前那般坚决,"你...容为师再思量一番。"
林景川见状,知道师尊已然动摇,当即趁热打铁:"师尊明鉴!商会这些年中饱私囊,所贪墨之数远超上缴宗门的份额。若彻查此事,既能肃清积弊,又可充盈宗库。更重要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能让我归元宗重拾民心,真正配得上'仙门正宗'四字!"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风,卷起案几上的文书。月临澜望着那些飘动的纸页,仿佛看到了无数黎民百姓期盼的眼神。
良久他终于缓缓点头:"既如此...你便放手去做吧。"月临澜端坐于云海阁主位,指尖轻抚着案几上那方尚未落印的掌教谕令。
他虽默许了林景川的主张,却迟迟不肯动用宗门印信。这位执掌归元宗数十载的掌教真人深谙权术之道,明白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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