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空气凝固在肺里，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卡莱尔……？"
她的手指颤抖着触碰他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正在飞速流失。
"别开这种玩笑……"
她轻轻摇晃他，声音里带着近乎卑微的乞求。
"假的吧……"
像是要证明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她缓缓俯身，将耳朵贴上他的胸膛——寂静。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有冰冷的制服布料下，逐渐僵硬的躯体，代表着【死亡】
她被吓的猛地松开手，卡莱尔的身体失去支撑，重重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蓝发散乱地铺开，那双总是温柔注视着她的蓝眼睛，此刻空洞地望向天空，瞳孔扩散成无光的深渊。鲜血从微张的嘴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在石板路上蜿蜒成暗红的小溪。
"不……"
昴的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她猛地扑上前，将他的尸体紧紧搂进怀里。
"啊……"
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只能发出不成声的气音。
"啊……啊啊……"
终于，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撕裂了黄昏的天空——
"卡莱尔————！！！"
她死死抱住他，手指深深掐进他的制服，仿佛只要抱得够紧，就能将他的灵魂重新塞回这副躯壳。
但骑士的眼睛依然空洞，再也不会因她的任性而无奈地皱眉，再也不会用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发顶，再也不会对她说，“没事了。”
是我杀了他。
这个认知像尖刀般捅进心脏，将她的灵魂绞得粉碎。
如果我没有说出真相……
如果我没有试图改变……
崩溃的哭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拉得又高又长，像是要把灵魂都呕出来。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昴终于明白，正是她自己，亲手杀死了最爱的人。
这就是...说出真相的代价吗？
昴的眼泪不停流下，眼眶灼烧般疼痛。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指缝间凝固的血迹像是最恶毒的诅咒。
已经哭了多久？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或许连血液都要从泪腺里榨干了。怀中的躯体越来越冰冷。
要痛苦到什么程度才够？
要偿还到什么时候才行？
她机械地抚摸着卡莱尔失去温度的脸颊，指甲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红痕。那些曾经让她安心的纹路。笑起来时的眼角细纹，思考时会轻抿的嘴角，现在都凝固成永恒的面具。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鲜血在两人之间凝结成暗红的蛛网。当昴终于意识到卡莱尔的心脏再也不会跳动时，某种比死亡更冰冷的东西在胸腔里生根发芽。
有谁在拍她的肩膀。
穿着制服的卫兵举着火把，火光在金属胸甲上跳动。他的嘴在动，但昴的耳中只有尖锐的耳鸣。世界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所有声音都扭曲成无意义的噪音。
当卫兵试图扳开她的手臂时，昴的声带突然振动起来。
"杀了我。"
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看到卫兵惊恐后退的样子。火把掉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那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大概是去叫更多人。
昴低头凝视卡莱尔的脸。月光让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看起来几乎像是睡着了。如果忽略那些血迹，忽略涣散的瞳孔，忽略——
杀了我吧...
这个念头像甘露滋润干涸的河床。她突然平静下来。
谁来...结束这一切...
当杂乱的脚步声从街道尽头传来时，昴只是更紧地抱住怀中的躯体，把脸埋进他染血的领口。
带我走...去没有痛苦的世界...
等等...
昴混沌的意识中突然闪过一道微光。
他教过我的...
记忆如走马灯般回转，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念出咒语后，遵循内心的感觉，试着引导魔力。”
温暖的手掌放在她的肩膀，魔力光晕在两人之间流转。
魔法...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在视野边缘晃动。卫兵的呼喊声模糊而遥远。
解脱...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自己的心口。
"艾尔·密尼亚。"
咒语轻如叹息。
数根紫晶箭矢在胸腔内部骤然成形，水晶般剔透的尖端折射着月光。第一根刺穿心室时，昴的瞳孔微微扩大。
原来...这么痛啊...
但紧接着，她竟露出解脱般的微笑。
因为这份肉体被撕裂的痛苦，比起亲手杀死挚爱的罪孽，比起怀抱他逐渐冰冷的躯体时的绝望，简直如同甘露般甜美。
第二根箭矢粉碎肺叶时，她踉跄着跪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在卡莱尔早已僵硬的制服上再添一道暗红。
"卡...莱尔..."
气音般的呼唤混着血沫。她的视野开始模糊，但依然固执地伸出手，想要最后触碰他的脸颊。
第三根箭矢贯穿了咽喉。
昴的身体重重倒在卡莱尔胸前，发顶抵着他的下颌，温热的血液从两人相贴的肌肤间渗出，将他们的发丝黏连在一起。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卡莱尔对她伸出手，就像初次相遇时那样，蓝眼睛里盛满温柔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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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姐，你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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