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的思绪飘回到与灵兰相伴的岁月,那时的欢声笑语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情难自抑间,他为这山谷取名“灵岫谷”——“灵”取自灵兰之名,“岫”则是他的字,以此铭记那段刻骨铭心的时光。
此后,云岫在灵岫谷中定居。
晨雾升起时,他会坐在溪边,看流水潺潺;暮色降临时,他会倚着老树,数漫天繁星。
云雾漫过青崖时,他又将那盏青铜灯添了三分灯油。
檐角铜铃在山风里摇晃,惊起几片褪色的符咒,恍惚间像是那年她遗落的衣角,掠过九重天上的星河。
这座被世人遗忘的深山峡谷,石阶已爬满青苔。
他垂眸望着掌心流转的微光,每到朔月之夜便会泛起涟漪,倒映出记忆里的万千星辉。
寒来暑往,他以星砂为墨,在玉案上续写残卷,字迹却总在天明时被晨露洇散——原来没有她的故事,终究写不成篇。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海,他又执起那柄断剑。
剑身上的符文在朝阳下忽明忽暗,正如他忽明忽暗的心事。
远处传来仙鹤清唳,他抬眼望向天际,恍惚看见有人踏着霞光而来,可待云雾散尽,只剩满庭落花簌簌而落。
暮色四合时,他点燃最后一支引魂香。
青烟袅袅,化作她最后回眸的模样。
山风卷起案上的残卷,字句零落间,恍惚听见她说:"待山河重聚,便来寻你。"
于是他守着这方被时光遗忘的天地,任星河在瞳孔里凝成霜,在千万个朝暮交替中,等一场不知归期的重逢……
——
百年光阴如白驹过隙,三界在盟约的庇佑下重焕生机。
天界瑶台重筑,玉璋端坐在天帝宝座上,冕旒垂落间,眸中褪去昔日锋芒,化作悲悯柔光。
他亲手在太虚殿前种下灵兰圣界遗落的兰草,每逢春日,紫白花瓣便会簌簌落在案牍间的《三界通商策》上。
这份凝聚着玉璋心血的政令,让仙魔妖三界的商队往来不绝,幽冥河畔的曼珠沙华与天界的琉璃盏,竟能在人间集市的同一屋檐下流转。
统御妖魔两界的魔主思无邪轻挥广袖,刹那间魔宫格局翻覆——昔日刑殿哀嚎声消弭,化作书声琅琅的巍峨书院。
那曾抽魂夺魄的煞影镇魂鞭褪去暗紫幽芒,此刻竟化作温润青玉教鞭,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灵巧翻转。
随着鞭梢轻点玄铁石壁,尘封万古的秘史如画卷舒展,魔主低沉嗓音漫过满堂幼魔,将上古神魔的恩怨情仇娓娓道来。
当讲到灵兰祭鼎时,台下总会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而思无邪鬓边的幽冥花,也会在这一刻轻轻颤动——那是她偷偷采集灵兰消散时的星光所化。
玉衡隐居的山谷已成灵修圣地,漫山遍野的‘灵兰’在月光下泛起微光。
他常在青石上抚琴,琴弦拨动间,山风总会卷起几缕似有若无的兰香。
某日,当他奏响新谱的《归魂引》,琴弦突然迸发出金芒,远处云雾翻涌,隐约浮现出灵兰额间神纹的虚影。
而在人间,孩童们传唱的童谣里,"神纹映血光,灵兰护八荒"的词句代代相传。
玉京巷陌深处的茶楼说书人,将那场惊世之战编成话本。
每当说到灵兰决然纵身跃入血魔鼎的瞬间,檀木茶盏轻碰案几的声响戛然而止,台下众人望着说书人手中醒木起落。
恍惚间仿佛看见血雾中绽放的兰草,有人悄悄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湿润,烛火摇曳里,满室皆是无声的叹息。
更有虔诚者在城郊建起兰神女祠,祠内供奉的并非冰冷神像,而是一幅灵兰浅笑的画像,画轴边缘,不知被多少信徒的指尖摩挲得发亮。
这日,三界突然同时震颤,玉璋案头的兰草绽放出千年难见的九瓣花,思无邪的幽冥花竟结出晶莹果实,玉衡的琴弦自发奏出清越之音……
——
日月轮转似白驹过隙,山河在春秋更迭中换了新妆。
当又一个春日漫过山野,漫山遍野的杜鹃燃成云霞,溪畔的风裹着草香掠过发梢,一群扎着红头绳的孩童正追着蝴蝶嬉笑奔跑。
玉熙、梦璃带着孩子们在溪边的草地上放风筝,银铃般的笑声惊起一滩白鹭。
谁能想到,如今这其乐融融的景象,竟始于一场意外的重逢。
玉煕循着故人的气息踏入灵岫谷,冷冽亦循着玉煕的脚步紧追不舍,从九霄云外一路追到这方世外桃源。
翌年,玉熙与冷冽迁居至此,自此成了云岫的邻居。
初时,云岫与冷冽一见面便剑拔弩张,招式间火花四溅,玉熙本还急得在旁劝解,后来见两人虽打得激烈,却总在要害处留三分余地,便也随他们去了。
三年光阴转瞬即逝,梦璃将孟婆之位郑重托付给继任者,终于卸下肩头重担,彻底在谷中安了家。
待冷冽与玉熙喜结连理,诞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为了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云岫与冷冽二人的切磋也从‘龙争虎斗’变成了点到为止的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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