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尾洇红,眉眼发颤,眸如汩汩溪水入脾,清凉刺骨,倔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摇摇晃晃柔弱整理衣物,方才飞出的血迹沾在她半张脸上,竟显风情万千。
无意瞥黑熊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他脸上,双腿发软就要倒下去。
陆逢双瞳微震,两步上前搂住她的肩膀,低头语气责怪,“胆子不小,孤身夜逃?”
“自怜……”岑枝后肩疼痛难忍,血流不止,意识模糊间只能咬牙轻唤这两个字,一手去摸他的衣襟,虚脱靠进去。
陆逢仔细擦去她脸上的血迹,轻封住穴位,不让她流血过多,鼻间轻轻笑了一声。
妘竹见未歇想绑她,急切说,“我要跟着我家娘娘,我要留下来照顾她,别丢下我。”
陆逢武功轻功极好,一手抱着她仍旧在林中纵跃如飞,二人衣裙交染,随风飘摇。
岑枝慢慢睁开眼睛,小声喃喃,委屈道,“但凡你再来晚些,我可就死了……”
“我不吃你这套,省省吧。”陆逢头都不低,冷声对她,见她真的不吭声了,垂眸发现自己衣襟被血染红,又忍不住问,“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岑枝不理他,干脆闭眼装晕,后来疼得太厉害,加上路途颠簸,她彻底失去意识。
她再醒来的时候,人躺在软烟帐下,偏头看,屋内陈设齐整简单,熏炉药香袅袅,下意识摸摸后背,上过药,还包上了纱布,还是好痛。
妘竹放下茶盘,近身到她边上,轻声呼唤,仍抵挡不住惊喜,“娘娘你终于醒了!”
“大夫说是这两日按时涂药膏,好生歇着,不要沾水,很快就好了。”
岑枝被她扶起来,咳嗽两声,没什么力气说话,费力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夜我们出逃,娘娘晕在路上,陆大人带我们来了一处院子,说是用于养伤,七日以来,每日会有大夫按时上门,其余的,妘竹也不知道。”妘竹如是解释道。
岑枝点了点头,从榻上慢悠悠起来,穿好鞋打开屋门,不由瑟缩一下,阳光只撒在了天边,受伤缘故,她怕冷。
这方圆几十里,全是绿山,一户人家都没有。
“陆大人说自己每隔两日会来一次,今日应该也会来。”旋即为她披上披风,扶着她出去,“娘娘可要吃些什么?”
整整七日,本来还想问什么,陆逢推门进来,手里提着食盒,见她醒了,貌似松了口气,撩起红色衣摆坐到桌前。
他叩了两下桌面,掀眼看她,岑枝拢拢披风,坐在他对面,妘竹上前去倒茶。
“身子太弱,受伤后发高热,昏睡六天七夜。”陆逢没用任何感情,单纯对她报备。
岑枝喝进去的水,差点咳出来,妘竹担心帮她顺气,“娘娘刚醒,陆大人不必这般恐吓一个病人。”
岑枝这两日折腾,吃得不多,浑身略显消瘦,披上银狐绒的披风,小小一个人,随时都要碎掉似的。
陆逢奇了怪了,他这是恐吓吗?
“香满楼的点心,看看喜欢哪个?”打开食盒,端出几碟精细的点心和一碗淡粥。
岑枝端过粥,勉强喝下小半碗,胃里才好受一点,她把目光落在陆逢身上,半晌才说。
“这几日劳烦大人,在此多谢,待我好后,大人如何安排?”
陆逢打了个响指。
未歇一身笔挺的墨色暗卫装束出现在几人面前,肃声抱拳,“阁主有何吩咐?”
“你暂留在此处照看她们。”
陆逢站起身,狭长的眼尾淡淡扫到未歇身上,雪白的发丝半挽,侧边是华丽的发饰,一身精致刻丝红衣,眼下红痣实在惹眼。
岑枝站起身,紧张抓住他的袖角,“你要去哪?”
“齐贞那夜赶回去,大发雷霆斥责了一众宫人,还把自己关起来一夜,不过回宫后不知是不是转性了,没有派人继续找你……”陆逢刻意停顿,见她垂下眼帘,扯出袖子。
很欠说,“怎么,你心疼了?”
“我阿娘她,怎么样了?”岑枝回应他,扯出浅浅一笑。
岑枝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不是陆逢想要的结果。
“啧啧啧,还当你会心疼他,我差点忘记了,是你自己要逃的。”陆逢继续输出,压根没给她喘气的机会。
岑枝开口打断他,“是我要逃,这些事,我不想知道,我家人如今怎么样了?”
“你家人又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陆逢说完就后悔了,她似乎扯到伤口,面色发白,紧咬唇瓣。
补上,“他们没事,你先顾好自己。”
岑枝沉默良久,“谢谢你。”
陆逢:?
“谢谢你救我,我不想拖累你,伤好后,我会自己离开。”岑枝平淡望他,纠结半天,又道,“我是认真的。”
陆逢表情难得着急,“不行。”
“我的意思是,你安心住着,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暗地找你。”
岑枝坐在桌前,垂下眼睑,静静吃着点心,宛若无事发生。
“你若是要哭,就哭出来。”陆逢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别人哭了,上次把她惹哭,真真是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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