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阳城王宫深处,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凝如实质的沉闷。
议政殿内,骁王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布满血丝的眼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众臣,声音沙哑得仿佛枯叶摩擦:“数个时辰了,诸位爱卿,可有破敌良策?”
沙盘之上,代表沧、沄联军的黑色小旗,如同恶疾在骁国疆土上蔓延,东、南两境的红色防线岌岌可危。
“陛下,陆琛此獠太过狡诈,阳谋阴谋层出不穷,一环扣一环,着实……难寻破绽啊!”一位老将捶胸顿足,满脸悲愤。
“陛下,末将愿率麾下锐士,死守丹阳!城在人在!”一位武将跨步出列,声若洪钟,却带着几分玉石俱焚的决绝。
“不可!”另一人急忙反驳,“丹阳若失,东境门户大开!但南境山林密布,敌军诡诈,更需稳妥应对,步步为营,万不可冒进啊陛下!”
争吵声再起,却都是老调重弹,无人能提出真正扭转乾坤的计策。
骁王疲惫地摆了摆手,殿内重归死寂。
一直沉默的顾昀,此刻缓缓上前一步,他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却深邃如渊,声音平静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陛下,臣以为,正面战场,已无取巧之机。我骁国需集结主力,由臣亲自坐镇,与沧、沄联军正面决战。此乃堂堂之阵,避无可避。”
骁王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期盼地望着他。
顾昀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然,正面硬撼,我骁国兵力粮草皆逊于敌,久战必危。故,必须行险招,遣一支奇兵,如利刃穿心,直插敌后腹地,焚其粮草,毁其军械,乱其军心,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奇兵?”骁王猛地坐直了些,“何人可担此重任?此去九死一生,非大智大勇者不可!”
顾昀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臣心中已有一人选。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需单独与此人商议。”
议政殿的喧嚣散去,偏殿之内,烛火摇曳,只剩下顾昀、凌云和秦朗三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糖葫芦甜味。
顾昀目光沉静地看着对面那个正慢条斯理舔着糖葫芦签子的人,直接将一份沉甸甸的使命压了过去:“凌云,骁国如今的局面,你已知晓。我需要你,潜入沧国腹地,行雷霆一击。”
秦朗站在凌云身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拳头捏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凌云终于舔干净了最后一丝糖渍,随手将竹签往桌上一丢,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哦?去沧国公费旅游啊?规格如何?包食宿吗?有米其林三星大厨随行不?”
顾昀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强压下扶额的冲动,指着桌上早已铺开的舆图,语气不带丝毫波澜:“你的任务,有三。”
他修长的手指点在舆图上一个标记点:“其一,黑水泽粮仓。此地乃沧国最大的军粮转运枢纽,负责供应其东线至少七成兵马的嚼用。烧了它。”
凌云凑过去,脑袋几乎要贴到舆图上,眯着眼瞅了瞅:“啧,规模不小嘛。”
顾昀的手指冷静地移向另一处:“其二,百炼谷军械坊。沧国前线军队所用兵器,十之七八皆出于此地。毁掉它,他们的刀枪剑戟,就只能当烧火棍使了。”
凌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动静听起来也不小。半夜三更搞爆破,扰民就不好了吧?”
“其三,”顾昀的声音陡然压低,目光锐利如刀,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中央一个用鲜红朱砂圈出的地点——观澜台。
“也是最关键,最凶险的一环。找到并刺杀沧、沄联军的幕后总指挥,沧国太傅,陆琛。”
“刺杀太傅?”凌云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舆图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标记上挪开,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老顾,这活儿技术含量有点高啊。我所学的,大多是如何将食材处理得更加入味,对于如何将一个大活人‘处理’掉,业务可不怎么熟练。”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在认真思考:“再说,那什么沧国都城,戒备肯定森严得跟铁王八壳似的,观澜台估计连只蚊子都得验明正身才能飞进去。陆琛身边的高手,怕不是能从城东一直排到护城河边去捉鱼?”
凌云话锋一转,关注点再次成功跑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说起来,沧国后方的伙食标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驰名九州的特色名菜?比如……油焖陆琛什么的?呸呸呸,我意思是,他们太傅府上的厨子,手艺过不过关?食材够不够新鲜?”
秦朗在一旁听得冷汗涔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插话,声音都带着颤:“老大!老大你听我说!这陆琛不死,我骁国危在旦夕啊!他若一死,敌军必然群龙无首,指挥失灵,届时军心大乱,我们才能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甚至……甚至反败为胜!这能救下多少骁国将士的性命,能保住多少个家庭啊!”他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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