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珠在掌心裂开时,林秋看见星象图中标注的血池位置正在渗血。血迹蜿蜒爬过祠堂照壁,在青砖地面绘出幅倒置的北斗七星图。当第七颗血星触及门槛的刹那,整座祠堂轰然塌陷,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青铜地宫门——门环是两具交颈的尸鸳鸯,它们的眼珠随着林秋断指处的嫩芽颤动,突然啄食起彼此腐肉,露出锁孔里插着的半截合卺杯。
地宫门开启的瞬间,阴风卷着纸钱拍在脸上。林秋踩着纸钱铺就的台阶下行,发现每张纸钱都印着母亲的掌纹。台阶尽头立着九口红漆棺椁,棺盖缝隙垂落的不是丧幡,而是绣满合欢花的喜绸。最中央的棺椁突然震颤,棺身浮现出琉璃宫灯纹路,正是血色空间里那盏记载林家秘史的灵物。
"挑盖头啦——"
沙哑的嬉笑从棺椁深处传来。林秋的断指创口突然发烫,嫩芽顶端的珍珠迸裂,星象图碎片化作萤火虫扑向棺椁。当萤火虫钻进第七口红棺的刹那,所有棺盖同时滑开半尺,露出里面端坐的尸新娘——她们都戴着鎏金凤冠,盖头下却不是人脸,而是团裹着红绸的骷髅,每具骷髅的天灵盖都插着柄雕花银锁匙。
林秋的玉佩突然融化。银液顺着指尖爬上断指处的嫩芽,凝成把带倒刺的青铜钥匙。当他将钥匙插入第七口棺椁的锁眼时,其余八口棺材突然竖起,棺内伸出腐烂的喜绸缠住他的四肢。第七口棺椁内部传出机括转动声,棺材底板翻转,将他抛入条流淌着尸油的暗河。
暗河两岸挂满人皮灯笼。林秋抓住漂浮的碎木稳住身形,发现每盏灯笼都映着张痛苦的新娘面容。当他的倒影掠过某盏灯笼时,灯罩突然破裂,掉出根缠着胎发的玉势——正是母亲临终前紧攥的遗物,此刻正散发青灰色荧光,指引向暗河分岔口。
尸油突然凝结成镜。林秋在镜中看见自己穿着血色喜服,后颈插着七根镇魂钉。他伸手抓向幻象,却捞起块浮出水面的灵牌——牌位正面刻着"林秋之柩",背面用产婆密咒写着生辰死忌,卒日竟是今夜子时。暗河深处传来唢呐声,九具泡胀的腐尸抬着水晶棺逆流而上,棺中新娘盖头下伸出的手,五指都缺失了尾指。
玉势突然刺入掌心。林秋的血染红暗河,尸油遇血即燃,在河面烧出条火焰通道。通道尽头是间石室,中央摆着口双人棺椁,棺身缠绕的青铜锁链正随着他的心跳收缩。当他的影子覆盖棺盖时,锁链突然崩断,棺内喷出混杂着合欢香的尸气——母亲穿着嫁衣的遗体与另一具无头男尸十指相扣,两人断指处生长出的血色藤蔓,正将他们的心脏缝合成并蒂莲形状。
棺底传来婴儿啼哭。林秋掀开垫尸被,发现下面压着具青黑色的石雕摇篮。摇篮里没有婴儿,只有九枚浸泡在血水中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他腰间玉佩完全契合。当他想取出钥匙时,母亲的遗体突然睁眼,嫁衣内衬钻出无数带倒刺的银针,将他与无头男尸缝在一起。
石室四壁渗出尸蜡。林秋挣扎时扯断血色藤蔓,汁液溅到墙壁上,显露出暗藏的星宿图。北斗天枢位对应的砖石突然凹陷,露出个青铜匣子——匣面密布着产道纹路,锁孔形状正是他缺失的尾指。断指处的嫩芽突然暴长,藤蔓强行插入锁孔,匣内传出清脆的铃铛声。
水晶棺椁突然竖立。无头男尸的脖颈断面伸出肉芽,纠缠成林秋父亲的面容。那张脸张开嘴,吐出的不是舌头,而是卷裹着羊水的人皮婚书。婚书遇风即展,露出内页绘制的合卺杯图腾——杯身镶嵌的玛瑙珠突然脱落,珠内封印的怨灵化作红雾,在石室穹顶凝成"天地交欢"四个血字。
青铜匣子弹开缝隙。林秋看见匣内铺着块胎盘,胎盘上摆着对青铜断指。当他触碰断指时,整座地宫突然翻转,石室变成铺着人筋地毯的洞房。拔步床的纱帐无风自动,帐内坐着具正在融化的尸蜡新娘,她手中捧着的不是如意,而是林秋七岁时失踪的虎头鞋。
"该饮合衾酒了。"
尸蜡新娘突然抬手,屋顶垂落的锁链拽来口青铜酒壶。酒液倾泻的刹那,林秋看见液体中沉浮着林家五代主母的牙齿。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张开,酒水入腹后,视线突然分裂——左眼看见洞房红烛高照,右眼看见停尸间阴森排列的棺椁,两种景象在瞳孔中厮杀,溅出的视觉残片化作带刺的合欢花扎入太阳穴。
玉佩残片突然发烫。林秋扯下染血的衣襟缠住双眼,凭着记忆摸向拔步床。尸蜡新娘的嫁衣突然解体,蜡油在地面凝成九宫格陷阱,每个格子都浮动着张痛苦的人脸。当他踩中坤位时,人脸突然裂开,伸出腐烂的手臂将他拖向地底——那里埋着具青铜棺材,棺盖上刻着的交颈鸳鸯,正是地宫门环的缩小版。
棺内传来指甲抓挠声。林秋的断指突然恢复知觉,嫩芽穿透纱布生长,在棺盖缝隙处开出朵血色合欢。当花朵绽放的瞬间,棺材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他出生时的胎膜。胎膜裹住全身时,地宫各处突然响起镇魂铃,铃声将尸油凝聚成母亲的模样——她正用银针刺破指尖,在虚空中绘制《破煞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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