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黄河堤岸上,石静娴的蟒袍下摆早已裹满泥浆。她攥着工部呈报的《堤坝加固实录》,指尖几乎要将宣纸戳穿——这墨迹未干的文书里,分明画着用朱砂勾勒的“固若金汤”四字,可眼前堤坝的裂缝正像恶兽咧开的嘴。
“殿下!泄洪渠被沙袋堵死了!”侍卫顶着斗笠冲来,油灯映出他惨白的脸,“下游三十里就是开封城!”
石静娴将文书摔在泥水里,朱砂字迹被雨水晕染成血痕。她想起三日前巡视堤坝时,那个满身酒气的钦差大臣赵德芳,正搂着歌姬在河督府听《牡丹亭》。当时他拍着胸脯保证:“太子爷放心,这堤坝能扛百年一遇的洪峰!”
“取本宫的剑来。”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青铜剑出鞘时,远处传来河工们撕心裂肺的号子声。三千民夫正用草绳捆着巨木往决口处填,可洪水已冲垮三处木桩。
赵德芳是被侍卫从青楼拖出来的,绸裤上还沾着胭脂。他扑跪在泥泞中时,石静娴的剑尖正抵着他咽喉:“堵泄洪渠的沙袋里掺了芦苇杆,赵大人可知情?”
“殿、殿下明鉴!”赵德芳眼珠乱转,“定是河工偷工减料……”
剑锋忽地掠过他耳畔,削下半片沾着香粉的耳垂。石静娴从怀中掏出本浸湿的账册,那是昨夜她带人突袭河督府地窖寻得的——上面明明白白记着“工部拨银二十万两,实付河工银三万两”。
“万历年间潘季驯治河时,堤坝要夯三合土九层。”她一脚踩住赵德芳欲抢账册的手,“你倒好,用麦秸混着河沙充数!”6
河对岸突然传来轰隆巨响,决口处又塌陷三丈。石静娴反手将剑插进泥地,拽过惊马翻身而上:“传令开封府尹,开官仓放粮引灾民上山!让河道衙门把库存的羊皮筏全抬出来!”
“殿下不可!”随行官员扑过来拦马,“《大清律》载明,未得圣旨擅动官仓者……”
剑光闪过,那官员的乌纱帽被挑飞十步开外。石静娴策马冲向决口,暴雨中她的声音混着雷鸣:“今日若保不住开封城,本宫先斩你们,再向皇阿玛请罪!”
溃堤处已聚集上百河工,有人正试图用门板堵缺口。石静娴夺过鼓吏的鼓槌,三急两缓地敲出当年靳辅治河时的《固堤令》。原本慌乱的河工们渐渐聚拢,随着鼓点将巨木扎成排插入急流。
“殿下!赵德芳带着亲兵往南跑了!”
石静娴冷笑一声,解下杏黄腰带系在树上。她单手挽弓搭箭时,想起胤礽上月教她的满洲骑射口诀。箭矢破空穿过雨幕,正中赵德芳坐骑的后腿。那马儿嘶鸣着栽进泥潭,将贪官甩出两丈远。
当夜子时,开封城外的山岗上燃起连绵火把。石静娴立在最高处,看洪水在城墙外半里处轰然转向。浑身湿透的百姓望着她手中滴血的剑——三个时辰前,那剑刚斩下赵德芳的头颅,此刻正挑着一盏照亮泄洪渠的羊皮灯。
“传本宫令。”她将染血的账册抛给监察御史,“明日日出前,我要看到十七个州县的开仓放粮文书——盖不了印的,就让他们的官印跟着赵德芳的脑袋进京!”
暴雨渐歇时,一骑快马送来毓庆宫的密信。石静娴就着火光展开信笺,胤礽用太子妃的簪花小楷写道:“太后私库已开,八十车药材正往河南。另,惠妃安插的太医在药箱夹层藏了砒霜,记得查验。”
她将信纸揉成团掷入篝火,望着渐退的洪流勾起唇角。三百里外的紫禁城里,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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