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的目光如同两道寒芒,直刺那些跪伏的文臣:“金贼铁骑踏破我大宋疆土,兵临我汴京城下,掳我宗亲,荼毒我黎民百姓!若朕依旧固守旧制,不思变革,任由武将受抑,军心不振,无异于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尔等口口声声祖制,口口声声前车之鉴!”赵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然靖康之耻,金人兵临城下,围三阙,辱君父,杀戮臣民之时,尔等所谓的祖制,所谓的文治,可曾挡住金人半步铁蹄?!可曾救万民于水火?!”
“是李纲!是种师道!是岳飞!是韩世忠!是千千万万浴血奋战的将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才为大宋换来一线生机!尔等安坐朝堂,享受俸禄,却对他们的功绩视而不见,反而以所谓‘祖制’加以束缚,朕问你们,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赵桓手指猛地指向殿外,声音激昂,如同战鼓擂动:“至于提升武将地位,是否会造成尾大不掉之势?朕告诉你们,关键不在于是否提升武将地位,而在于兵权是否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掌握在朕——的手中!”
他环视群臣,目光中杀意凛然:“只要军纪严明,赏罚有度,忠奸分明,则将士用命,何来跋扈之忧?!朕设立凌烟阁,正是要树立忠勇报国之楷模,让天下将士皆知,为国尽忠,方是荣耀!谁敢再以祖制之名,行阻碍国策之实,便是与大宋中兴为敌,便是与天下万民为敌!”
说到最后,他猛地一顿,声音如同冰封万里:“朕——绝不轻饶!!”
这五个字,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每一个反对者的心房。赵桓平日里温和内敛,此刻却展露出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令所有人心头发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那名先前痛哭流涕的礼部侍郎陈公亮,猛地抬起头,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嘶吼一声:“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武人得志,国必将亡!老臣……老臣今日便以死相谏!”
说罢,他竟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殿内的蟠龙金柱冲去,看那架势,竟是要效仿古人,血溅金銮,以死明志!
“拦住他!”赵桓厉声喝道,眼中寒光一闪。
殿前侍卫反应极快,数道身影如电般射出,在陈公亮即将撞上金柱的瞬间,将他死死按住!
“放开老夫!放开老夫!昏君!昏君啊!大宋要亡了!亡了啊!”陈公亮须发散乱,状若疯癫,在侍卫的控制下依旧奋力挣扎,口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殿内百官更是噤若寒蝉。连三朝元老都以死相逼,可见此事在文官集团中引起的抵触有多么巨大!
御座之上,赵桓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如同疯魔般的陈公亮,心中怒火中烧,但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侍卫将陈公亮拖拽到殿中。
“陈公亮,”赵桓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口口声声祖制,口口声声为国。朕问你,金人围城,你献过何策?河北危急,你出过何力?如今朕要表彰为国捐躯的忠烈,激励浴血奋战的将士,你却以死相逼,阻挠朕的国策!你究竟是忠于大宋,还是忠于你那腐朽不堪的所谓‘体面’和‘利益’?!”
“我……我……”陈公亮被赵桓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徒劳地挣扎着。
赵桓冷哼一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李纲:“李相公!”
李纲心中一凛,连忙出班:“臣在!”
“陛下圣明!”李纲颤巍巍地出班,声音却异常坚定洪亮,他躬身一揖,朗声道,“老臣以为,陛下之言,振聋发聩,切中时弊!五代之乱,确为前车之鉴,然亦不可因噎废食!大宋今日,外有强虏虎视眈眈,内有积弊沉疴待除,正是需要重振武功,以御外敌,以安社稷之时!陛下欲设凌烟阁,先扬忠烈之名,再建功臣之阁,循序渐进,恩威并施,此乃安抚人心,激扬士气,为国增添底蕴之无上妙策!老臣……恳请陛下,速下旨意,推行此策!”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赵桓的支持。
枢密使吴敏紧随其后,目光灼灼,沉声道:“陛下!臣附议!设立凌烟阁,能极大提振我大宋将士士气!昔日岳都统、韩都统等将士,浴血沙场,为国死战,若其功绩能图形于阁,流芳百世,则天下武人,无不感念陛下天恩,人人争先,奋不顾身!此策于我大宋军心士气之提振,乃至未来北伐大业之助力,皆不可估量!至于陈侍郎所言,不过是杞人忧天,食古不化!若无将士用命,何来江山社稷?!何来他这身官袍顶戴?!”吴敏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竟隐隐指向了被按倒在地的陈公亮。
两位宰执重臣的表态,如同两座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摇摆的朝局。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官员,此刻也纷纷调整了姿态,不敢再逆龙鳞。
户部尚书蔡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出班道:“陛下……老臣亦以为此举可行。只是……兴建阁楼,绘制图形,耗费巨大,还请陛下……酌情。”他依旧不忘自己的职责,但语气已明显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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