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将所有后事一一调度安排完毕之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又昏厥了过去。直到夜幕降临,方才在众人的呼唤与救治之下,悠悠醒转。他自知阳寿将尽,便强撑病体,连夜修下一封遗表,派遣心腹之人,星夜送往成都,奏知后主刘禅。
后主刘禅在成都宫中,览毕孔明遗表,得知丞相病危,旦夕不保的消息,不由得大惊失色,悲痛万分!他急忙下令,命尚书李福为特使,星夜兼程,火速赶往五丈原蜀军大营,代朕探望丞相病情,并询问丞相百年之后,国家大事应托付于何人。
李福领了圣旨,不敢怠慢,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晓行夜宿,风餐露宿,很快便抵达了五丈原蜀军大营,入帐拜见孔明,传达了后主的慰问与旨意。
孔明见了李福,早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道:“唉!吾诸葛孔明不幸于北伐中道,身染重病,即将丧亡于此五丈原上!非但未能完成先帝托孤之重任,反而虚耗国家钱粮兵力,无功而返,实乃是辜负了先帝与陛下之信任,得罪于天下万民百姓也!我死之后,还望诸位同僚,能够竭尽股肱之力,同心同德,辅佐幼主,治理国家。凡国家既有之典章制度,不可轻易改易;吾平日所倚重信用的文武贤才,亦不可随意废黜。吾平生所学兵法韬略,皆已尽数传授与大将姜维姜伯约。此人智勇双全,深得吾心,日后定能继承吾之遗志,为国家出力,扫平奸佞,兴复汉室。吾之性命,已在旦夕之间,垂危之际,亦不敢忘记国事,当即便会有遗表一封,上奏于天子陛下,以尽臣子最后之愚忠也。”
李福听了孔明这番话,亦是悲不自胜,哽咽难言,只得匆匆拜辞孔明,准备返回成都复命。
孔明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命左右侍从,将自己从病榻之上扶起,坐上平日里乘坐的四轮小车,缓缓驶出帅帐,最后一次遍观五丈原各处营寨。此时,正值深秋八月,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迎面吹来,令人不寒而栗。孔明环顾四周,遥望北方中原故土,不由得再次长叹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遗憾:“唉!看来吾诸葛孔明,是再也不能亲临沙场,上阵讨贼了!悠悠苍天啊!悠悠苍天!为何竟要如此对待于我!曷其有极啊!”其“未酬之志”与“天命难违之叹”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声悲怆的叹息,在萧瑟的秋风中久久回荡。
孔明在营中巡视良久,感慨万千。回到帐中之后,病情便急转直下,越发沉重起来。他自知大限已至,便将长史杨仪唤至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其分付道:“威公…咳咳…我死之后…军中大事…便暂且托付与你了…王平、廖化、张嶷、张翼、吴懿等人…皆是我大汉忠义可靠之士…又久经战阵…屡立奇功…皆堪当重任…可委用之…凡我军中一切事务…皆可依照往日既定之法度而行…切不可轻易更改…大军撤退之时…务要缓缓而行…不可急于求成…以免被魏军所乘…你深明韬略…智谋过人…这些细节之处…想必也无需我再过多嘱托…大将姜伯约…智勇足备…可令其负责全军断后之事…以防不测…”杨仪听闻孔明此言,早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难言,叩首领命。
孔明又令人取来文房四宝,在卧榻之上,颤抖着双手,亲笔写下了自己的最后一份遗表,用以呈奏后主刘禅,以表达自己最后的忠心与遗愿。其表略曰:
“罪臣亮叩首再拜,诚惶诚恐,上言于陛下:伏闻人生在世,生死皆有定数,荣枯自有天命,非人力所能强求。臣亮不幸,病入膏肓,已是将死之人,在此临终之际,愿尽最后之愚忠,以报先帝与陛下知遇之深恩。想臣诸葛亮,天资本是愚钝拙劣之人,又恰逢这汉末三国之艰难乱世,幸蒙先帝不弃,亲赐符节,委以重任,得以执掌军国大权,总理朝政。数年来,臣屡次兴师北伐,意图扫平奸佞,恢复中原,然皆因种种缘故,未能取得成功。何期今日,竟一病不起,命悬一线,旦夕不保!不能再为陛下尽忠效力,以终匡扶汉室之大业,此乃臣亮平生最大之遗憾,纵然是死于九泉之下,亦是饮恨无穷,难以瞑目也!
伏惟恳请陛下:日后务要清心寡欲,爱惜民力,以仁德治理天下;上要竭尽孝道,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下要广施恩泽,以抚慰天下万民之心;更要积极提拔那些被埋没于乡野之间的贤才隐士,以充实朝堂,辅佐国政;同时亦要坚决屏斥那些奸佞谄媚之小人,以淳厚我大汉之风俗,重振我炎刘之国威!
臣家在成都有桑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足以供给子孙后代衣食之用,尚且绰绰有余。至于臣在外领兵征战,总理军务期间,一应俸禄赏赐,以及日常随身衣食所需,皆是取自于官府供给,并无半分私自从中调度挪用之情事。臣亦从未曾另外经营过任何其他产业,以谋求分毫之私利。但愿臣死之日,家中内无多余之绫罗绸缎,府外亦无半分不正之钱财,如此,方能不负陛下与先帝之信任与重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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