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武馆被灭门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襄阳城府衙。
副城主府,书房内。
檀香袅袅,布置雅致。
林百川身着一袭月白长衫,面容温和,正提笔在宣纸上作画,笔下的山水意境悠远。
他看起来似乎不过三十许岁,气质儒雅,仿佛一位饱读诗书的文士,而非手握重权的副城主。
关雪站在书桌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详细汇报着金石武馆发生的一切,以及后续各方反应。
林百川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趣闻。
直到关雪汇报完毕,他才放下手中的画笔,拿起旁边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关雪啊,”林百川声音轻柔,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拿起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这次,倒是替我发掘出了一块有趣的‘璞玉’。”
关雪心中猛地一紧,非但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反而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头垂得更低,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提供的关于顾渊的情报,让金石武馆上下‘同仇敌忾’,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舞台,让他好好展示了一下身手。”林百川继续微笑着说,目光落在刚完成的画作上,语气平淡,仿佛在评价画技。
“一枚棋子,废了也就废了。但它不该是以这种方式,如此迅速,如此……引人注目地废掉。”林百川的语气依旧温和,“这让原本平静的湖面,提前起了波澜,打乱了我品茶赏画的兴致,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你送来的消息里,顾渊只是初入三流。现在看来,这份消息,偏差得有些大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是你查得不够仔细,看走了眼?还是……这块‘璞玉’,本身就极其擅长隐藏自己,连你也被蒙蔽了?说吧。”
他转过身,温和的目光落在关雪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关雪感觉如坠冰窟。
关雪浑身一颤,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义父明鉴!是女儿无能!女儿得到的情报确实显示顾渊只是初入三流……是女儿识人不明,未能看透此獠竟隐藏得如此之深!请义父责罚!”
她知道,义父这是在怪她情报失误,导致金石武馆这颗棋子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被另一颗棋子吃了进去。
她强忍着恐惧,急忙补充道:“但义父,女儿以为此事或有蹊跷!顾渊此人,据查不过入伍不足月,纵有奇遇,武功进境也断无可能如此神速,竟能轻易灭杀金霸天这等二流巅峰高手,甚至可能已入一流!现场勘验回报,金石武馆弟子固然多死于枪下,与顾渊惯用兵器相符,但亦有不少尸体是被精妙指力点杀要害,手法老辣狠毒,以顾渊这个年纪和阅历,不可能精通这么多武功”
“女儿斗胆猜测,”关雪声音微颤,抬头飞快地看了林百川一眼,又低下头去,“顾渊或许只是明面上的一把刀,其背后……可能另有其人!此人与王海威的亲信陆文远交情匪浅,或许……是王城主欲借顾渊之手敲山震虎?亦或是那看似粗莽的陆文远,另有不为人知的图谋?”
她知道,义父最重掌控,最厌恶超出掌控的变数。此刻将疑点引向王海威和陆文远,或许能稍稍减轻自己的罪责。
“好了,你起来吧。”他语气温和,踱步到关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的女儿,你要记住,身处棋局之中,看错一步,落错一子,有时候不仅仅是输掉一局那么简单。”
“金石武馆这颗废子,无关紧要。”
“但因为看错了人,导致棋局的走向偏离了预设的轨迹,让某些不该过早浮出水面的东西,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关雪的脖颈上,让她几乎窒息。
“这份代价,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林百川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过,念在你及时提出疑点的份上,功过相抵。”
“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转身走到书案前,重新拿起画笔,淡淡道:“去查清楚顾渊的底细,包括他背后是否真有人指使,以及他们的真正目的。”
“我要知道,这块‘璞玉’,究竟是天生异种,还是被人精心雕琢过的。”
“记住,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特别是他与陆文远,乃至王海威之间的联系。”
“去吧。”
关雪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女儿遵命!女儿定不负义父所托,查明真相,将功补过!”
待关雪走后,林百川看着画纸上被自己指尖碾碎的花瓣粉末,温和的笑容渐渐隐去,眼神变得深邃难明。
“顾渊……有意思……”
……
厢军营地,暮色四合。
顾渊刚回到营房,便有传令兵前来,说是陆校尉召见。
他心中平静,对此并不意外。金石武馆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陆文远不可能不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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