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大师闻言,气得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青筋暴起,根根虬结,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焚烧殆尽。
“狂妄!狂妄至极!”
他嘶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异常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给老夫射!将他射成马蜂窝!!”
他身后的几名护卫早已被顾渊那句嚣张至极的话语激怒,闻听命令,毫不犹豫地就要扣动手中粗陋火枪的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渊扬起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黑黢黢的圆球。
手腕一抖,那圆球便脱手而出,砸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
“嘭!”
一声闷响。
浓郁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灰黑色烟雾,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从圆球爆裂处汹涌而出,迅速吞噬了周围的光线,将顾渊三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烟雾弥漫得极快,眨眼间便向四周扩散,连变化大师等人也被呛得连连咳嗽,视线受阻。
“咳咳!该死的小子!竟敢耍诈!”
变化大师怒骂着,一边挥袖驱赶眼前的浓烟,一边厉声指挥:“不要乱!稳住阵脚!他跑不了多远!”
他心中清楚,这烟雾虽然扰乱视线,但持续时间必然不长。
然而,顾渊的算计,远不止于此。
烟雾起时,顾渊目光穿透重重阻隔,似乎能看到那中年工匠临死前圆睁的双眼。
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中年工匠在角落里与他密谈之后,转身离去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个眼神的闪烁,都没有逃过他敏锐的感知。
对于他来说,不会、也不可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身上。
在工匠离开后,顾渊便已悄然跟上,他看到那工匠并未立刻返回工坊,而是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隐蔽的石室前,与一名身形枯瘦、气质阴冷的白发老者会面。
正是变化大师。
那一刻,顾渊便明白,自己被这工匠出卖了。
或许是为了那十两银子之外更多的赏赐,或许是单纯的恐惧压倒了反抗的勇气。
原因已不重要。
将计就计,在返回水牢的途中,他便已重新调整了计划。
那中年工匠引爆火油管道制造的混乱,依旧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用以吸引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而真正的脱身之法,早已另有安排。
回来后,他便低声对几乎陷入绝望的秦朝阳和方学武道:“待会儿,演一场戏,声音越大越好,越悲情越好,尽可能拖延时间。”
方学武和秦朝阳虽然不明所以,但此刻对顾渊的信任已深入骨髓,闻言立刻点头。
这才有了先前那番师徒情深、舍生取义的对话。
那番对话,固然有几分真情流露,但更多的是为了麻痹变化大师,同时,也是为了给另一个关键“人物”争取足够的时间。
大黄!
在吩咐工匠制造混乱之前,顾渊便已通过特殊的口哨声和手势,命令大黄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便用它那坚硬如铁的脑袋,去猛烈撞击他们最初潜入此地时,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风口。
那通风口连接着外界,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顾渊预料到,凭借大黄的蛮力和那股子执拗劲,足以在短时间内将本就松动的通风口撞开一个更大的缺口。
烟雾之中,秦朝阳和方学武只觉耳边风声呼啸。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带着土腥味和些许焦糊味的哼唧声,伴随着沉重急促的蹄声,由远及近,飞速传来。
“呜哼!哼哧!”
是大黄!
秦朝阳和方学武心中同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他们先前还在为顾渊如何带两个重伤之人突围而担忧,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抓紧!”
顾渊低沉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却如定海神针般稳定了两人慌乱的心神。
烟雾尚未完全散去,一道健硕的黑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近前。
大黄硕大的猪头在秦朝阳和方学武的腰间一人轻轻一拱,两人便不由自主地被托起,稳稳地落在了大黄宽厚而略显颠簸的脊背上。
这头灵猪,竟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
“走!”
顾渊低喝一声。
大黄似乎早已得到指令,驮着两人,没有丝毫犹豫,调转方向,四蹄翻飞,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记忆中通风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它那圆滚滚的身躯,此刻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与灵活性,在狭窄的通道中横冲直撞,竟是将几名试图阻拦的护卫撞得人仰马翻,哀嚎遍地。
烟雾渐渐稀薄。
变化大师眯着眼睛,厉声道:“那是什么东西,来人?!给我追!他们跑不掉!”
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却从逐渐散去的烟雾中缓缓走出,挡在了他与追击队伍之前。
玄色夜行衣,手持赤焰枪,正是顾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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