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村中央,那口古井被杂草包围,井栏早已残破不堪,藤蔓像枯萎的指爪缠绕其上。浓雾不断聚拢,如有意识般将整个村落笼罩,唯独这口井四周始终保持清晰,像是某种力量在刻意引导。
“梦境的源头就在井下?”林青抬头看了看天空,雾霭遮天蔽日,周围时间仿佛凝滞,连呼吸声都仿佛不属于这片空间。
瑶溪缓缓走近古井,每一步都伴随着一丝心悸,仿佛井中有某种看不见的“视线”正与她对视。
她低声喃喃:“我曾在梦中无数次见过这口井……但从没敢靠近。”
叶尘站在她身侧,目光如电:“现在是时候下去了。那木偶称你为‘梦中之主’,你可能曾是这里的一部分,或者说,这里曾在你体内存在过。”
瑶溪握紧了手中的镇魂铃,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我怕……我下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林青缓缓从背包中取出一枚封印过的“摄魂印章”,交到叶尘手中:“这是唯一能保你们意识稳定的手段。如果井下真的是梦的源头,那么我们的‘现实自我’会在进入那片区域后迅速解构。你们必须时刻保持自我意识,否则就会成为梦中物。”
叶尘点头,将印章贴于胸口,灵力注入后泛起淡淡蓝光,随后对瑶溪伸出手。
“走吧,我们一起下去。”
瑶溪深吸一口气,将铃扣于腰侧,握住叶尘的手,两人缓缓走向古井边缘。
林青则在井旁布下灵阵,以便接应与唤醒。他明白,这趟旅程,他们或许不会原样归来。
井内黑如漆,深不见底。叶尘取出灵符一抛,符纸化作一束蓝光直落井底,却在坠入五米后骤然熄灭,像是被某种意识吞噬。
“这里根本没有‘物理结构’。”叶尘冷声,“它不是真实的井,而是一道通往下层意识的界面。”
话音未落,井口忽然微微震颤,水汽自其中涌出,化作一张巨大的面孔,那面孔苍白无瞳,像是瑶溪自己的脸,却空洞诡异。
“瑶溪……”那张脸发出沙哑回音,“你终于……回来了……”
瑶溪心脏一颤,强行镇定,抬手施诀:“梦中之我,与我同归。”
面孔随即崩解,化作一条漆黑旋涡,井口也随之变得透明,仿佛打开了一个水中世界。
“跳。”
叶尘率先跃下,身形没入井内旋涡,消失无踪。
瑶溪紧随其后。
瞬间,所有声音归于寂静。
……
落地的瞬间,瑶溪几乎窒息。
她站在一片“水镜”上方,脚下是流动的记忆,天空则是不断变换的人脸和场景,像是整个意识世界都被具象化成了流动的时间片段。
“你看到这些了吗?”叶尘站在不远处,一脸凝重。
瑶溪回头望去,四周无穷无尽的镜面中,映照的不是现实,而是她童年的每一个梦境。
破碎的摇篮,燃烧的玩偶屋,被撕裂的书本,还有那双永远冰冷的母亲的眼睛——
“这就是‘源梦区’。”叶尘声音低沉,“你的记忆、你的梦、你的恐惧都被保存在这里,成为整个‘镜域’的起点。”
瑶溪的呼吸变得急促:“这……这就是它为什么选择我?”
“不是选择,而是寄生。”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两人转头,只见一道身影缓缓从镜面中升起——
那是瑶溪的另一个自己,一模一样的外貌,却穿着红裙,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像是由意识投影构成的具象“副本”。
“你不是我。”瑶溪握紧镇魂铃,语气森寒。
副本露出微笑:“我是你丢弃的部分,是你把一切恐惧埋藏之后形成的‘梦渊原形’。我是你‘最不愿面对的自己’。”
叶尘立刻上前一步:“瑶溪,别听它挑拨!这是镜域在制造裂痕,企图让你在意识中自我解构。”
可瑶溪却没退,她慢慢走向红裙副本,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的过去。
“你……就是我被关在精神病院那段时间,产生的所有痛苦聚合。”
副本微笑不语。
“你是那个在黑夜哭喊却无人回应的我,是那个始终无法忘却母亲背影的我,是那个曾无数次想要死去的我。”
红裙副本忽然尖声而笑,四周镜面猛地破碎,千万个“瑶溪”映照其中,每个都在哭、在笑、在自杀、在尖叫。
整个“源梦区”仿佛崩溃。
“我才是原初!你只是自以为逃脱的人格碎片!”
副本猛然冲来,化作一道黑雾,直扑瑶溪!
叶尘大喝:“现在,打破它!”
瑶溪高举镇魂铃,镇魂符在空中燃烧,口中低念真诀——
“以我本心,驱我影魔;执我魂灯,照破梦渊!”
铃声大作,整个意识空间仿佛被点燃!
红裙副本发出撕裂般的惨叫,黑雾被硬生生分解成碎片,而那口“古井”的轮廓也在镜面之下浮现。
瑶溪已然大汗淋漓,却目光坚定。
“这一次,我不逃了。”
镜面开始崩塌,四周浮现一道裂缝,叶尘迅速抓住瑶溪:“撤,我们得出去!”
两人急速奔向那道裂缝,镜面中无数“梦影”向他们扑来,却都被镇魂铃与摄魂印章震碎。
就在即将跃出裂缝的瞬间,一只冰冷手掌忽然从虚空中伸出,拽住了瑶溪的脚踝!
回头看去,那是另一个她——眼神空洞,嘴角缓缓勾起——
“你逃不掉的……”
叶尘大吼:“瑶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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