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霎时一静。
姜苡柔心头微暖,焱渊这是预见到皇后会有此安排,特意来为她解围。
她余光瞥见岳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恢复如常。
“既是陛下旨意,宸妃自当遵从。那就劳烦贵妃和德妃,各带几位妹妹一同布置玉蓬殿吧。”
晨会过后,姜苡柔与德妃同行。
“姐姐,公主从北疆归来,心思必定敏感。布置时切记莫要用任何与北疆相关的物件,另外小心提防贵妃。”
德妃感激地看她一眼:“多谢妹妹提醒。”
郡王府。
萧楠踏着月色回到王府。
绮梦园内一片寂静,唯有廊下几盏琉璃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王爷。”守在门外的丫鬟屈膝行礼,“王妃娘娘今日...滴水未进。”
萧楠脚步微顿,胸口似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雕花木门,屋内烛火昏黄,映着榻上那道纤细身影。
慕容婉斜倚在软枕上,青丝散落,竟已睡去。
案几上摆着的晚膳纹丝未动,早已凉透。
他轻叹一声,取过一旁的薄毯为她盖上。
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肌肤,心头又是一紧。
“王爷...回来了?”慕容婉被这细微动作惊醒,长睫轻颤,露出一双红肿的眼,“可用过晚膳了?”
萧楠避开她期盼的目光,看向桌上精致的菜肴:“我已用过。你怎的还未进食?我命人热了来。”
“不必了。”慕容婉勉强勾起唇角,那笑容比哭还令人心碎,“妾身...不饿。”
两人相对而坐,烛芯爆出噼啪声,映得彼此面容忽明忽暗。
一根红烛燃尽,蜡泪堆积如小山。
“王爷...”慕容婉忽然开口,“听说...嘉敬公主要回京了?”
萧楠指尖一颤:“我也是今日才知。边境军情机密,没有提前透露。”
这本是寻常解释,却见慕容婉脸色陡然苍白。
她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凄楚:“倘若王爷早些知道公主要回来,就不会勉强接受妾身了,对不对?”
萧楠抬眼看她,喉头滚动,却终究无言。
嘉敬公主确实是他牵挂了六年的心上人,如今即将重逢,说心中不激动是假。
可看着眼前这个朝夕相处一月的妻子泛红的眼眶,胸口又泛起陌生的刺痛。
想起丫鬟说她滴米未进,他起身取来案上的玫瑰露——这半月来,他早记下她偏爱这甜香。
“喝些吧。”他将琉璃盏递到她手中,指尖相触时,分明感觉到她在颤抖。
烛火被吹灭大半,两人同榻而眠,却再找不到这些日子的亲密。
慕容婉背对着他,单薄的身子在锦被下微微发抖。
萧楠侧身望着她散落的青丝,几次抬手,最终又默默放下。
“公主...几时到京?”黑暗中,慕容婉的声音飘忽如烟。
“陛下说...两日后。”
锦被下传来极轻的抽泣声。
萧楠闭上眼,心口如压了千斤巨石。
翌日清晨,慕容婉如常伺候萧楠盥洗更衣。
铜镜中映出两人沉默的面容,她为他系腰带时,指尖不小心他的,立刻如触电般缩回。
“今夜不必等我用膳。”出门前,萧楠终是开口,“别再...不吃不喝了。”
慕容婉垂眸:“王爷放心,妾身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女人。”话音未落,眼眶又红了。
晌午时分,瑶华宫内。
“柔妹妹!”慕容婉刚踏入殿门,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扑进姜苡柔怀中痛哭失声。
“我不敢与父母哭诉...他们为我操心已够多了。前几日我还带着王爷回府报喜,如今...如今...怕是快成笑话了!”
姜苡柔轻拍她颤抖的脊背,递上绣帕:“婉姐姐且宽心。六年光阴,物是人非。郡王与公主未必能如何,你莫要自乱阵脚。”
“可他们...”慕容婉抬起泪眼,“当年那般情深...”
“当年是当年。”姜苡柔握住她冰凉的手,“姐姐且看这一个多月,郡王待你如何?”
慕容婉怔了怔,想起那些温存时光——萧楠陪她赏梅时不经意流露的笑意,还有那夜她假装头发打结时,他无奈又宠溺的神情...
“姐姐要做的,是让郡王记起这些日子。”姜苡柔眼中闪过慧黠,“公主北疆六年,心境和容颜未必如昔。而姐姐日日相伴,近水楼台...”
慕容婉渐渐止了泪,眼中重燃光亮。
回府时已近黄昏。
慕容婉特意绕路去看了新开的芍药,又命人备了萧楠爱吃的鲈鱼脍。
可刚踏入怡月阁,就见侍从来报:“郡王派人传话,今夜宿在书房。”
她站在廊下,看暮色一点点吞噬天际。
“他开始躲着我了……”
深夜。
书房内,萧楠对着烛火出神。
袖中那封信烫得他心口发疼——嘉敬公主今日提前送来的亲笔:
“阿楠:阔别六载,终得重逢。边关冷月,每每忆及少时与你在御花园捉迷藏、太液池畔赏荷的时光,便觉万箭穿心。当年一别,实非得已。如今归来,见字如面,盼进城门时能第一个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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