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没有立即回应。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自从上次北伐失利后,朝中反对之声不绝于耳,这次若是再无功而返......想到这里,他的掌心渗出一层细汗,握枪的手又紧了几分。
"传令下去,全军登筏,趁夜渡河!"姜维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张嶷眉头紧锁,上前半步道:"大将军,曹魏军在北岸必有防备。探马来报,曹璟近日增派了哨骑,我们是否再等一等?"
姜维转过头,月光在他刚毅的面容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想起先帝临终时的嘱托,想起丞相的谆谆教诲,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战机稍纵即逝。"他一字一顿地说,"曹璟主力尚未完全集结,若等天亮,我军更难突破。"
张嶷还想再劝,但看到姜维眼中闪烁的决然,终是把话咽了回去。他重重地抱拳:"末将领命!"转身时,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很快,隐藏在芦苇丛中的木筏被推入水中。汉军士卒们屏息静气,一个接一个登上筏子。有人不小心踩到湿滑的木板,发出"咯吱"一声响,立刻引来周围人紧张的目光。
"动作轻些!"队率低声呵斥,那士兵羞愧地低下头。
姜维踏上领头木筏,长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环视四周,看到士兵们紧绷的面容,有的年轻士卒甚至还在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些蜀中儿郎跟随他远征千里,此刻心中定是既恐惧又期待。
"诸位。"姜维压低声音,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今夜若能成功渡河,便可直取长安。先帝遗志,丞相夙愿,就在我等手中!"
士兵们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有人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木筏缓缓离岸,划破平静的水面。姜维单膝跪在筏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岸。水波荡漾,木筏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只有轻微的划水声在夜色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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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魏军大营
夜风呼啸,吹得营垒上的火把忽明忽暗,火光映照在曹璟冷峻的面容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远处河面上那一片若隐若现的黑影——那是汉军的木筏,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北岸逼近。
参军杜预站在他身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将军,汉军果然夜渡,是否立即下令放箭?再拖下去,恐怕……”
曹璟依旧沉默,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丝冷笑。他的目光冰冷而锋利,仿佛已经穿透了夜色,直直刺向对岸那个宿敌——姜维。
“好言相劝你不听,非要自寻死路……”他在心中冷冷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让你汉军有来无回!”
夜风卷起他的战袍,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兴奋。他缓缓抬起手,声音低沉而沉稳:“不急。”
杜预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将军,若等他们全部渡河,站稳脚跟,恐怕……”
曹璟侧目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杜预顿时噤声。
“让他们渡到一半,再动手。”曹璟冷冷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杜预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曹璟的意图——半渡而击,让汉军进退两难!前军已至河心,后军仍在南岸,箭雨落下时,他们既无法前进,也难以撤退,只能沦为活靶子!
曹璟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官厉声下令:“投石机准备,弓弩手就位,听我号令!”
传令官抱拳领命,迅速奔下营垒。很快,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号令声,士兵们无声地调整着投石机的角度,弓弩手们拉紧弓弦,蓄势待发。
河面上的黑影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船桨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曹璟眯起眼睛,盯着那些渡船,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
“姜维,你以为夜袭就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他在心中冷笑,“可惜,你的情报太差了,你的一举一动,早在我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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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中央
姜维站在木筏前端,炙热的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湿气扑面而来。他紧了紧身上的铠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木筏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将军,再有一刻钟就能靠岸了。"副将廖化压低声音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姜维点点头,目光始终盯着黑沉沉的北岸。那里静得出奇,连一丝火光都没有。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随即又安慰自己:魏军主力尚在远处,这支奇兵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再加把劲!快到了!"姜维回头对将士们低喝一声。
木筏上的汉军闻言,划桨的动作更加卖力。桨叶破开水面,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姜维能感觉到木筏的速度明显加快,北岸的轮廓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
可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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