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刚撕破东方的天际线,洛阳城的朱雀大街上已经列好了森严的仪仗。五百名精锐甲士如同铁铸的雕像般肃立两侧,他们的铁甲在微弱的晨光中泛着幽幽冷光,长矛尖端闪烁着点点寒星。偶尔有甲叶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曹爽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西域骏马上,金色的铠甲在晨曦中耀眼夺目,胸前的护心镜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时不时回头张望自己精心布置的仪仗队伍,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眼角堆起的皱纹里都洋溢着掌控一切的快意。
"陛下,吉时已到,该启程了。"曹爽向御辇中的曹芳拱手,声音洪亮得整条街都能听见。虽然口称陛下,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更像是在下达命令而非请示。
鎏金御辇的帘子被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掀开,露出曹芳年轻却憔悴的面容。少年天子的脸色在晨光中显得更加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他看了眼曹爽身后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甲士,又望了望远处巍峨的皇城轮廓,嘴唇微微颤动:"大将军,今日随行护卫是否...过于隆重了?朕记得先帝忌辰从简的遗诏..."
曹爽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惊起屋檐上几只栖息的乌鸦。"陛下多虑了。"他收住笑声,声音却依然洪亮,"先帝陵寝乃国之重地,岂能轻慢?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如今局势特殊,安全为上。"
说完不等曹芳回应,曹爽就朝身后一挥手,金色臂甲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出发!"
马蹄声顿时如闷雷般响起,整支队伍缓缓离开洛阳城。曹爽的心腹们骑马紧随其后,不时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中领军曹羲凑近弟弟曹训,压低声音道:"兄长这次安排,当真是万无一失。"曹训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司马懿老儿怕是还在床上做梦呢。"
队伍最末,几个低级将领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声道:"带这么多甲士去祭陵,未免..."话未说完就被同僚用眼神制止。
马蹄声如雷,队伍缓缓离开洛阳城。曹爽的心腹们——何晏、邓飏、丁谧等人骑马紧随其后,不时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他们腰间崭新的佩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剑鞘上的宝石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在城楼阴影处,几个身影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司马师扶着城墙的手指节发白,他身旁的司马昭眯着眼睛,目光如刀般追随着远去的队伍。
"兄长,他们走了。"司马昭低声道,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司马师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视线落在队伍最后那几辆遮盖严实的马车上——那里面装的绝不是祭品。直到队伍消失在晨雾中,他才缓缓开口:"让城内的暗哨都动起来,是时候收网了。"
五更的梆子声刚刚响过,洛阳城还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司马懿府邸的朱漆大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打开。老人披着一件素色麻布外袍,枯瘦的身影立在台阶上,像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晨风吹动他花白的胡须,深陷的眼窝中,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正眺望着皇宫方向。
庭院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司马师正在清点兵器,玄铁铠甲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他检查每一把弓弦的松紧,每一柄剑的锋刃,动作精准得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父亲,时辰到了。"司马师走到廊下,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沸腾的杀意。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与司马懿如出一辙的眼睛里跳动着危险的光芒。
司马懿没有回头,枯树枝般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廊柱,发出"笃、笃"的闷响。"去吧。"老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记住,武库必须拿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鸡犬不留。"
随着一声尖锐的骨哨响彻云霄,沉睡的洛阳城各个角落突然躁动起来。酒肆里醉醺醺的"酒客"一把掀翻桌子,从靴筒中抽出短刀;民宅里的"商贩"踢开装满蔬菜的箩筐,露出底下寒光闪闪的兵刃;绸缎庄的"掌柜"一把扯下身上的锦袍,露出里面的锁子甲。
这些死士从四面八方涌向司马府,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他们眼中都带着同样的神情——那不是对杀戮的渴望,而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静。不到半个时辰,三千死士已在府前广场列队完毕,黑压压一片却鸦雀无声,只有铠甲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司马师翻身上马,长剑出鞘时带起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目标武库,出发!"他剑锋所指,死士们立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闷雷般的轰响,震得沿街屋瓦都在微微颤动。
一个早起卖炊饼的老汉刚推开铺门,就被这阵仗吓得瘫坐在地。他认出了领头的是司马师,手中的炊饼撒了一地。"造、造反了..."老汉哆嗦着爬回屋里,死死抵住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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