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的夏夜闷热得让人窒息,连树梢都纹丝不动。刺史府的书房里,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王凌佝偻的身影放大数倍投在墙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汗水浸透了老人的单衣,在后背洇出一大片深色痕迹,他却浑然不觉,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封密信,指节都泛出青白色。
"好!好一个曹子玉!"王凌突然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他快步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紧闭的窗户。夜风裹挟着荷塘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凉意,却浇不灭他胸中燃起的熊熊烈火。
(王凌内心独白:曹璟果然不负所托!关陇十万精兵在他手中,司马懿那老贼现在怕是寝食难安了!首尾难顾的滋味,也该让他尝尝了!)
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王凌转身回到案前,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他想起前日心腹送来的密报——司马懿在洛阳大肆清洗朝臣,连八十岁的老臣都被逼得服毒自尽。那老臣临终前写下的血书,字字泣血,控诉司马懿专权跋扈。
"来人!"王凌突然高喊,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亲兵统领立即推门而入,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主公有何吩咐?"抬头时,他惊讶地发现主公眼中燃烧着多年未见的战意,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王凌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声音却异常冷静:"传我命令,明日午时,召集所有将领到校场集合!"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让厨房准备三百头猪羊,明日犒赏三军!"
亲兵统领面露诧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主公凌厉的眼神,立即抱拳领命:"诺!"转身时,铠甲发出哗啦的响声。
待房门重新关上,王凌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架前。他移开几卷兵书,从暗格中取出一卷黄绢。这是先帝赐予他节制东南的诏书,多年来一直被他小心珍藏,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不知道藏在何处。老人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玺印,眼中泛起浑浊的泪光。王凌心中止不住的悲伤:先帝啊,您在天之灵可曾看见?司马懿那逆贼,竟敢欺凌幼主,屠戮忠良!老臣今日就要为您清理门户,还大魏一个朗朗乾坤!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府门前戛然而止。王凌神色一凛,迅速将诏书藏回暗格。他整了整衣冠,脸上的悲戚之色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个威严的淮南刺史模样。
"报——"一名传令兵风尘仆仆地冲进书房,单膝跪地,"启禀主公,豫州急报!司马懿派大将胡遵率三万大军南下,已过汝南!"
王凌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他转身望向墙上悬挂的淮南地形图,手指重重地点在寿春的位置。王凌心想:来得正好!就让这淮南之地,成为司马老贼的葬身之所!
"再探再报!"王凌沉声命令,随即又补充道:"传令各营,今夜加派双倍岗哨。明日犒军之后,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传令兵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王凌重新坐回案前,取出笔墨,开始奋笔疾书。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笔锋的走势而晃动,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第二天
正午的太阳像一团燃烧的火球高悬天际,炙烤着寿春校场的每一寸土地。十万大军列成的方阵整齐划一,铁甲反射着刺目的光芒,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钢铁森林。士兵们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滴在干燥的黄土上,瞬间就被蒸发殆尽。
校场四周的旌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魏"字时隐时现。空气中飘荡着烤全羊的香气,伙夫们正在为誓师后的宴席做准备。但这诱人的香味却掩盖不住即将到来的血腥气息,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
突然,战鼓声如雷般炸响。所有将士齐刷刷地转头,望向高台方向。只见王凌身着明光铠缓步登台,银白的须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宛如天神下凡。他每走一步,铠甲都发出铿锵的金属碰撞声。
台下的将士们屏息凝神。他们发现,这位年近八旬的老将军今日腰板挺得笔直,眼中燃烧着年轻人般的斗志。王凌站定后,缓缓扫视台下黑压压的军阵,目光如炬,仿佛要看进每个士兵的心里。
"将士们!"老人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洪亮,如同闷雷在旷野上回荡,"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宣布一个惊天阴谋!"
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连战马都停止了嘶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身影上。远处树上的知了似乎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停止了鸣叫。
"司马懿!"王凌突然怒吼,声音中充满积压多年的愤恨,"这个狼子野心的奸贼!"他猛地拍向栏杆,木屑飞溅,"矫诏擅权,屠戮忠良!张颌、曹爽,多少忠臣死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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