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陇大地的盛夏,烈日炙烤着干裂的土地。热浪裹挟着黄沙在旷野上肆虐,天地间一片昏黄。散骑侍郎陈泰独自一人策马疾驰,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又在烈日的暴晒下结成一层薄薄的盐霜。
"驾!"陈泰用力挥鞭,声音嘶哑地催促着胯下的战马。他的嘴唇因干渴而开裂,却不敢停下片刻。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密令,那盖着大将军印信的绢帛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胸口发闷。
"再坚持一下..."陈泰俯身在马背上,低声对疲惫不堪的战马说道。马儿喷着粗重的鼻息,四蹄踏过陇西干硬的黄土,扬起一道长长的烟尘。陈泰眯起被风沙迷住的眼睛,心中焦急万分:"必须尽快见到夏侯将军,汉中危在旦夕啊!若是迟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三天来日夜兼程,他已经跑死了两匹快马。此刻双腿内侧早已磨得血肉模糊,每一下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硬是将呻吟声咽了回去。
第三日黄昏,当陈泰终于望见陇西大营的旗帜时,几乎要虚脱地从马背上栽下来。守卫的士兵认出了这位满身尘土的使者,连忙上前搀扶。
"快...带我去见夏侯将军..."陈泰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此时,征西将军夏侯霸正在军帐中研究最新送来的军报。烛光下,他刚毅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散骑侍郎陈泰求见!"
夏侯霸猛地抬头,手中的竹简"啪"地一声落在案几上。他立即起身,大步迎向帐门。帐帘掀起的瞬间,一股热风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
风尘仆仆的陈泰踉跄着走进来,单膝跪地时险些栽倒。他强撑着从怀中掏出密令,双手微微发抖:"夏侯将军...大将军...紧急军令..."
夏侯霸一把接过密令,粗糙的手指快速展开绢帛。随着目光下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他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
"混账!"夏侯霸怒吼一声,声如雷霆,"来人!"
帐外立即涌入数名亲兵。夏侯霸指着陈泰,厉声道:"立即调集一万精兵,护送陈侍郎前往汉中!要快!"
他转向陈泰,目光如炬:"你先去休息,一个时辰后出发。"说着,亲自扶起摇摇欲坠的陈泰,声音突然柔和下来:"这一路...辛苦了。"
陈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中却已盈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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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汉中南郑城内,烈日炙烤着龟裂的土地。邓艾赤着双脚踩在滚烫的田垄上,粗糙的脚底早已磨出了厚茧。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给刚冒出嫩芽的豆苗浇水。半年的围城让城中粮草几乎耗尽,这位威震敌国的将军,如今不得不带领残存的将士和百姓在城中空地上开荒种地。
汗水顺着邓艾消瘦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滴,最终落在干裂的泥土上,瞬间就被饥渴的大地吞噬。他直起酸痛的腰背,用沾满泥土的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原本合身的铠甲如今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衬得他愈发形销骨立。
"将军!将军!"亲兵匆匆跑来,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控鹤卫回来了!"
邓艾闻言,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一亮。他扔下锄头,连脚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擦,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府衙跑去。一路上,他看到街边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有些甚至已经饿得站不起来,只能靠在墙根下喘息。这些景象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府衙内,风尘仆仆的控鹤卫正瘫坐在席上,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见邓艾进来,他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邓艾一把按住肩膀。
"免礼!快说,探到什么消息了?"邓艾的声音沙哑而急切。
"将军,属下探得消息,"控鹤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蜀汉南中地区发生叛乱,姜维率两万大军前去平叛,这才让我们有机可乘拿下汉中。但..."
"但什么?"邓艾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但姜维已经平定叛乱,正在回师成都的路上。"控鹤卫声音发颤,"恐怕不日就会来夺回汉中。"
邓艾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像困兽一般在厅内来回踱步,心中焦虑万分:"城中粮草不足,将士们饿着肚子,如何抵挡姜维大军?"他想起城外那些饿得皮包骨的士兵,想起百姓们绝望的眼神,胸口像压了块大石般沉重。
正焦急间,忽听城外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邓艾心头一跳,快步冲出府衙,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城楼。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正向南郑城开来。待看清旗帜上那个醒目的"陈"字,邓艾紧绷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喜色:"是陇西的援军!陈泰来了!"
城下,陈泰勒马而立,阳光照在他锃亮的铠甲上熠熠生辉。他仰头高呼:"邓将军!大将军派我等前来支援!"
邓艾望着城下旌旗招展、兵强马壮的援军,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关陇大军终于到了,这下汉中的防务总算有了保障。他整了整沾满泥土的衣甲,对身边的亲兵道:"开城门,迎接陈将军。"
转身下城时,邓艾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城内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士兵和百姓。他知道,这场艰难的守城战,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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