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六月,烈日灼烤着青石板路,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宫墙轮廓。廷尉府内,窗扉紧闭,却仍挡不住闷热的暑气。贾充斜倚在案前,宽大的官袍半敞着,露出内里浸透汗水的单衣。他手中捏着一份密报,指尖在竹简上轻轻摩挲,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张辑、孙资、刘放……"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名字,眼神阴鸷如鹰隼盯住猎物,"还真是不知死活。"
早在半月前,控鹤卫的暗探就已经将三人的密谋悉数呈报给他。他们自以为行事隐秘,在城南的茶楼密会,在城郊的庄园私语,却不知府中的仆役、街边的商贩,甚至他们常去的酒楼里的小二,处处都有控鹤卫的眼线。贾充的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不过是在等——等一个能将司马孚也拖下水的机会。
"大人,司马孚今日闭门谢客,依旧没有与张辑等人接触。"一名控鹤卫快步走入,单膝跪地,低声禀报。
贾充眼神微冷,将密报随手丢进烛火中。火舌瞬间吞噬了竹简,映照出他半明半暗的面容。他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缓缓道:"老狐狸……"
司马孚果然谨慎,任凭张辑如何试探,始终不肯蹚这浑水。贾充心中暗骂,但面上却不露分毫。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手里还有一张牌——合肥大捷的消息。
"诸葛恪败了?"贾充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敲击桌案,发出"笃笃"的声响。这个消息若是传回洛阳,朝野必定震动。但他偏偏要压着,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在等,等张辑他们按捺不住,率先发难。到那时,他再以雷霆手段收网,不仅能一网打尽这些逆臣,还能借机震慑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大人,要不要派人盯紧司马府?"控鹤卫低声请示。
贾充摆了摆手,冷笑道:"不必,司马孚不会轻易上钩。倒是张辑那边……继续盯着,他们越急,破绽就越多。"
窗外蝉鸣聒噪,刺耳的鸣叫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贾充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城。这场博弈,他早已胜券在握。
"传令下去,"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明日早朝前,控鹤卫全员待命。"
控鹤卫躬身领命,悄然退下。贾充独自站在窗前,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他仿佛已经看到张辑等人惊慌失措的面孔,看到司马孚被迫卷入漩涡的狼狈模样。
"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到底。"他低声自语,眼中寒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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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孚的府邸大门紧闭,门前的石阶上落了一层薄灰,显然已有数日无人来访。府内寂静无声,连仆从走路都刻意放轻脚步,生怕惊动了什么。
书房内,司马孚独坐案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烛火摇曳,映照出他阴沉的面容。窗外蝉鸣聒噪,更添几分烦闷。他微微抬眼,望向窗外——院中荷花正旺,粉白的花瓣在烈日下蔫蔫地耷拉着,热浪卷过,带起一阵沙沙声,仿佛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老爷,今日又有国丈张辑递来拜帖……"老管家躬身入内,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他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抖,捧着一叠烫金名帖。
"一律回绝。"司马孚头也不抬,语气冷淡得像块寒冰,"就说我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管家欲言又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可是老爷,这已经是连续第七日了,若是再......"
"怎么?"司马孚突然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刺来,"连你也要教我做事?"
管家浑身一颤,连忙低头:"老奴不敢。"他佝偻着背退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主子消瘦的背影,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司马孚才缓缓放下竹简,竹简上"春秋"二字已被他掌心的汗水浸得模糊。他起身踱步至窗前,手指轻轻敲击窗棂,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这声音让他想起刑场上刽子手的刀斧声,想起那些被押赴刑场的司马族人的哭嚎。
"曹璟......"这个名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自曹璟出任大将军以来,司马家几乎灭绝,河内司马主家被屠戮殆尽,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未能幸免。朝堂之上,曾经司马氏一党屡遭打压,昔日依附的官员纷纷疏远,生怕被牵连。司马孚很清楚,曹璟之所以迟迟不动自己,并非仁慈,而是尚未找到合适的借口。
"他在等......等一个能名正言顺除掉我的机会。"想到这里,司马孚的指节抵在窗棂上,用力到泛白。一阵热风吹来,裹挟着荷塘的腥气,让他想起刑场上鲜血的味道。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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