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立刻响起七嘴八舌的喊声:"田大哥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都听冲天将军的!"
远处传来急促的铜锣声。田横眯起眼睛望了望官道尽头扬起的尘土,知道郡里的官兵快到了。他却不慌不忙地抓起一袋粮食扛在肩上,心想:"正好拿这群饿鬼当挡箭牌。等官兵杀几个立威,剩下的就更死心塌地跟着我了。"
"兄弟们!"他举起血淋淋的大刀,"狗官们要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跟他们拼了!"人群里爆发出怒吼。田方咧开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坐在郡守府的大椅上,底下跪着一群唯命是从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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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郡·太守府
太守府内,烛火摇曳,将王宁来回踱步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不停地搓着手,指节都捏得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大人,您这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也该拿个主意了。"赵氏族长慢悠悠地开口,手指捻着花白的胡须,眼睛却死死盯着王宁。
王宁猛地停住脚步,衣袖一甩:"赵老,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诛九族?"钱氏族长嗤笑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现在整个河北都快姓万佛了,朝廷的兵马连洛阳都出不来,拿什么诛我们的九族?"
"就是。"一旁的孙氏族长帮腔道,"王大人,您看看隔壁清河郡,太守不肯合作,现在尸首都找不到了。"
王宁闻言浑身一颤,后背的官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环顾四周,几位族长虽然坐着,但眼神都像刀子一样剜着他。门外隐约可见家丁们的身影,腰间似乎都别着家伙。
"诸位...诸位容我再想想..."王宁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官服下摆。
赵族长突然拍案而起,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想什么想!王宁,你别给脸不要脸!"他一把揪住王宁的衣领,"实话告诉你,万佛会的大军三日后就到城下。要么你现在点头,要么..."
"赵老息怒!"王宁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族长阴恻恻地插话:"王大人,您可要想清楚。这太守之位,我们能让您坐,也能让别人坐。"
王宁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眼前发黑。他想起家中老母和妻儿,想起自己寒窗苦读二十年才换来这顶乌纱帽。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罢了..."他长叹一声,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就...就依诸位之见..."
赵族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亲自给王宁斟了杯茶:"这才对嘛。王大人放心,等大事成了,您就是从龙功臣,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王宁苦笑着接过茶盏,手抖得茶水都洒了出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钱族长凑过来低声道:"那明日就开城门,迎万佛会进城?"
王宁木然点头,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位族长见状,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脸上都露出得逞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我等告退。"赵族长拱手道,"王大人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大事要办呢。"
待众人离去后,王宁瘫在椅子上,望着屋顶的横梁发呆。窗外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格外凄厉。他突然想起自己刚上任时,还立志要做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如今却...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王宁喃喃自语,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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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郡·清净寺
清晨,薄雾还未散尽,旷野上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穿着粗布衣衫,有的背着行囊,有的拄着木杖,但脸上都带着虔诚的神情。人群中央,一座三丈高的木台矗立着,四周插满了绣着"无生老母"字样的黄色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司马元站在高台上,白色法衣在风中轻轻飘动。他手持一柄白玉拂尘,面容慈祥地望着台下如潮水般涌来的信徒。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时辰已到!"身旁的护法高喊一声。
司马元缓缓抬起双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三十万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目光中满是敬畏与期待。
"无生老母降世!"司马元的声音通过铜喇叭传遍全场,在旷野上回荡,"真空家乡就在眼前!"
台下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信徒们纷纷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激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双手合十。
司马元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继续用充满悲悯的语调说道:"曹魏暴政,荼毒生灵。苛捐杂税,民不聊生!"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流离失所?"
台下响起一片啜泣声。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汉子突然站起来,撕开衣襟露出胸前的鞭痕:"大法师说得对!我全家都被官府逼死了!"
"我儿子被抓去修运河,再也没回来!"一个老妇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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