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石苞独自站在高岗上。晚风拂过他的铠甲,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他脚下,新立的界碑投下长长的影子。"均田安民"四个大字在余晖中泛着血色的光。
"将军!"典满快步走来,铠甲哗啦作响,"各营已休整完毕,为何不乘胜北上?那些世家大族的主力还在......"
石苞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远处正在田间劳作的新农户,一个瘦小的孩童正跌跌撞撞地跟在父亲身后撒种。这时王浑走了过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典将军,"王浑开口道,"临行前大将军给的最后一道密令,你可记得?"
典满皱眉回忆:"是说...根基不稳,大厦将倾?"
王浑点点头,顺着石苞的目光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被战火映得通红,但真正重要的战场,却在身后这片刚刚重获新生的土地上。农夫们的锄头起起落落,翻开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石苞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仗要打,但更重要的是让百姓有地可种,有粮可收。"他转身走向大营,"传令各营,明日开始协助农户分田领粮。”
典满看着两位将军的背影,又望望北方战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远处,那个在田间玩耍的孩童突然发出欢快的笑声,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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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关的晨雾像一层厚重的纱帐,迟迟不肯散去。陆抗的玄甲军已经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过隘口,铁甲在朦胧的雾气中泛着幽冷的光。并州特有的朔风裹挟着砂砾,噼里啪啦地打在士兵们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停。"陆抗突然抬手,勒住了战马。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魏郡起伏的丘陵,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太静了,静得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这根本不像是有乱匪横行的模样。
"传令,前军放缓速度。"陆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扣,那是去年曹璟赏赐的上等和田玉,触手生温。他沉声道:"派三队斥候,先探三十里。"
副将王凌策马上前,低声道:"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陆抗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临行前收到的密报,魏郡豪强刘氏与常山匪首田横有姻亲之谊。这次出兵,恐怕不止是简单的平乱任务。他转头对王凌说:"让将士们打起精神,这一仗恐怕没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在三百里外的涿水河畔,幽州铁骑正沿着河岸向南疾驰。夏侯献的赤色大氅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燃烧的旗帜。他突然抬手,整支军队立即停了下来。
"将军?"副将高翔催马上前,满脸疑惑。
夏侯献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冀北各郡豪强的势力范围。他的指尖在几个朱笔圈画的名字上重重一点:"范阳卢氏、上谷张氏......这些世家表面恭顺,暗地里却给乱匪提供粮草。"
高翔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乱匪怎么剿都剿不完!"
就在这时,前方斥候来报:"报告将军,发现几个樵夫打扮的人正在官道上逃窜!"
夏侯献冷笑一声,突然从马鞍上取下长弓,搭箭上弦。只听"嗖"的一声,雕翎箭破空而去,正中最后一人背上的行囊。袋子被射穿,里面倾泻而出的不是柴薪,而是十几把崭新的环首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传令三军。"夏侯献的声音冷得像冰刀刮过冻土,"遇武装抵抗者,无论士庶,格杀勿论。"
高翔迟疑道:"将军,若是误伤良民......"
夏侯献打断他:"乱世当用重典。这些世家大族,就是仗着朝廷顾忌太多,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他转头望向涿郡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今日,我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王法如炉!"
在涿郡城外的官道上,那几个"樵夫"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其中一个年长者颤抖着声音喊道:"将军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夏侯献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奉谁的命?"
那人刚要开口,突然一支暗箭从路旁的树林中射出,正中他的咽喉。夏侯献立即拔剑出鞘:"全军戒备!有埋伏!"
刹那间,道路两侧的树林中射出无数箭矢,幽州铁骑立即举起盾牌防御。夏侯献大喝道:"结阵!骑兵两翼包抄!"
而在魏郡方向,陆抗的斥候也带回了不好的消息:"报告大人,前方发现大量伏兵,看旗号是田横的人马!"
陆抗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他转头对传令兵道:"传令下去,按丙号方案布阵。让弓弩手占据高地,重甲步兵在前,轻骑兵两翼待命。"
陆楷有些担忧:"大人,我们是不是该等幽州军汇合后再......"
"来不及了。"陆抗沉声道,"对方既然设下埋伏,就不会给我们会师的机会。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两处战场,几乎同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朔风依旧呼啸,却盖不住金戈铁马的轰鸣。这场剿匪之战,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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