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屏息垂首,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龙椅上的帝王。
周景熹指节捏得发白,面上虽维持着帝王威仪,可那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的无力——面对昭国强横的军力,即便是九五之尊也不得不低头。
殿内气氛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龙椅之上。
周景熹喉结滚动,他何尝不知昭国近年军力强盛?那新式连弩的射程,是大周弓箭的三倍有余。若真惹恼了昭国......
"太后觉得这礼物怎么样?"周景熹突然开口,岔开话题。
大臣也看出周景熹的无奈。
老臣们暗自叹息。
户部尚书盯着自己官袍上磨损的绣线,想起去年为凑足岁贡,连官署的炭火钱都削减了三成。
太常寺卿的玉笏微微发颤,他分明看见昭国武士腰间新配的连弩闪着寒光,那射程足以在城下直取殿上人性命。
看来今年又要紧衣缩食了。
苏槿指尖轻抚过珊瑚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喜欢是喜欢,就是觉得......还不够。"
宇文拓自是知道李琮对这位的心思,便客气问“那太后觉得,怎么样才够?”
"本宫对这些金玉之物虽欣赏,却更在意百姓温饱。"苏槿缓缓起身,玄色凤袍逶迤及地,"若昭国真想为本宫庆生,不如将今年岁贡分发给大周百姓如何?"
满殿哗然!
宇文拓脸色骤变。这分明是要昭国放弃岁贡!他急声道:"太后说笑了,岁贡乃两国邦交之——"
"使臣方才不是说,这是给本宫的'生辰礼'?"苏槿轻笑,眸中寒光乍现,"既是礼物,自然由本宫处置。"
周景熹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在龙椅扶手上掐出深深凹痕。
他从未想过,这个被他视为深宫傀儡的小姑娘,竟敢在两国邦交的生死关头,以如此刁钻的角度撕开一道口子。
殿中老臣的呼吸都凝滞了。太常寺卿的玉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却无人敢去捡。
"太后娘娘心系百姓,乃大周之福..."镇国将军秦姜突然出列,重重跪地叩首,官帽下的白发颤得厉害。
大臣们震惊不已,秦姜素来不喜官场党派之争,在朝上自然更是沉默寡言。
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姜如此激动,因知道秦姜的人品,大家都当秦姜是真的被苏槿的举动感动到了。
宇文拓的额头渗出冷汗。他偷眼看向铁面侍卫,却见那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竟是...太子的意思?
"本使需请示..."宇文拓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昭国传令兵冲进来,跪地高呼:"边关急报!北狄突袭昭国粮道,太子殿下亲征前有令——若大周可在半个月内集结5万石粮,岁贡可免!"
满殿哗然中。
苏槿指尖轻点凤座扶手,眸光流转间望向周景熹:"陛下以为如何?"
这一问,问得满殿寂静。
周景熹胸口蓦地一热——她本可以趁势揽下这份功劳,却偏偏将决断之权交还给他。
朝臣们灼灼的目光在帝后之间来回游移,方才还剑拔弩张的金銮殿,此刻竟因苏槿一句话,将帝王的威严重新捧上云端。
"户部听令!"周景熹霍然起身,龙袍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即刻筹备五万石粮,十日之内必须运抵昭国边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槿映着珊瑚蓝光的侧颜,"就从...朕的私库里先拨三万石。"
满朝文武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向来锱铢必较的皇帝,竟肯动用自己的私库?
户部尚书激动得老泪纵横,伏地高呼:"陛下圣明!老臣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在十日内凑齐粮草!"
"秦将军。"苏槿忽然唤住正要退下的镇国将军,"烦请您亲自押送。"
老将军深深望了苏槿一眼,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
这个曾对先帝都不假辞色的老将,此刻竟对年轻的太后露出钦佩之色。
"摆宴紫宸殿,朕要亲自为昭国使臣接风!"周景熹朗声宣布,眼角眉梢俱是掩不住的喜色。他伸手虚扶向苏槿,指尖竟有些发颤:"儿臣送母后回宫。"
苏槿垂眸,将纤纤素手轻轻搭在帝王掌心。
这一放,惊得周景熹心跳如擂鼓——她从未允许他这般亲近。
群臣跪送时,唯有苏博永的额头死死抵着青砖。他盯着地上交叠的龙纹靴与凤头履,喉间涌起血腥气。
若是槿儿与周景熹有情,那他送进宫里的就不是压制赵家的棋子,而是助力。
李琮铁面具下的咬肌绷得生疼。
他看见周景熹那关乎男女之间才有的欣喜神情,更刺眼的是苏槿竟未躲闪。
赵伟知落在最后,阴鸷的目光在苏槿与周景熹间来回扫视。
"臣妾来迟了。"赵如嫣突然插到二人之间,不劳烦陛下,我来扶母后回宫。
周景熹不悦地皱眉,却见苏槿轻笑:"皇后有心了。"
随后将手搭在了赵如嫣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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