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声音沙哑,将阿梨和孩子一同揽入怀中。夕阳的余晖穿过指缝,在孩子稚嫩的脸颊上洒下金色光斑。远处传来部族孩童嬉笑的声音,梁平闭上眼,感受着怀中两个生命的温度,突然觉得,这场始于仇恨的相遇,或许终将在爱里圆满。
梁平喉结滚动了两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骨笛,强作镇定地开口:"我跟我的妻子们商量商量。"话虽如此,掌心却已渗出薄汗。他余光瞥见阿梨腕间若隐若现的银纹——那是恢复神力的征兆,而小虎子攥着他衣襟的小手,竟无意识地让周围空气泛起涟漪。
当夜议事厅的油灯烧得噼啪作响,梁平的妻妾们围坐一圈,阿鸢率先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你当真要应下这事?让那魔头的孩子喊你父亲?"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卷起一阵怪风,将窗棂震得嗡嗡作响,小虎子尖锐的啼哭穿透夜色传来。
梁平起身推开窗,望见阿梨抱着孩子立在月下,发丝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的银芒竟将飘落的雪花凝成冰晶。他猛地转身,压低声音:"你们忘了三个月前那场山崩?她不过是情绪稍有波动,后山便塌了半座!"回忆起当时遮天蔽日的魔气,几位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小虎子满月时,他随手拍碎的木枕,那裂痕分明是神力所致!"梁平抓起案上的碎木块,断面处还残留着淡金色纹路,"若不应下,激怒了这母子俩,整个部族......"他没再往下说,可屋内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已然说明众人都明白其中利害。
阿鸢咬着下唇,眼眶泛红:"可我们......" "没有可是!"梁平罕见地提高音量,烛火被震得剧烈摇晃,"从救下他们那日起,我们便与这股力量绑在了一起。"他望向窗外渐渐平息的异象,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明日起,准备改口叫阿梨妹妹吧......为了部族,也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更鼓声传来时,梁平独自走到阿梨房前。屋内传来轻柔的哼唱,他隔着窗纸看见两道相依的剪影,小虎子奶声奶气的"爹爹"声再次响起。他倚着门框,听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呼唤,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出于畏惧,还是真的生出了几分牵挂。
梁平刚抬手欲叩门,木门却“吱呀”一声自行洞开。阿梨立在光晕边缘,银白长发如瀑垂落,怀中熟睡的小虎子眉心泛着微光。她指尖轻勾,梁平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跨进屋内,身后的门轰然闭合。
“我知道你不是阿壮。”阿梨的声音裹着温热的呼吸,缠绕在他耳畔,“可每天看着你给小虎子扎风筝,为我试药被烫红的指尖……”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冰凉的触感却让梁平脊背发凉,“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梁平喉间发紧,想要后退却撞上身后的雕花屏风。阿梨步步紧逼,周身腾起的银雾将月光染成诡异的青色:“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你的全族陪葬。”她突然笑出声,泪水却顺着下颌滴在他衣襟,“不过后半句是骗你的——我怎么舍得,让小虎子没了安稳的家?”
话音未落,阿梨猛地扑进他怀中,发丝间的桃花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梁平僵硬的双手悬在半空,感受着她剧烈起伏的后背,想起白日里她教孩童辨认草药时的温柔模样,又想起桃林里魔气冲天的女魔头。怀中的人突然仰起头,湿润的嘴唇擦过他耳畔:“现在抱我。”
这四个字像道符咒,梁平颤抖着环住她的腰。阿梨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心口,呢喃着无人听懂的呓语。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屋内的烛火却诡异地静止不动。梁平望着墙上交叠的影子,听着越来越近的心跳声,分不清这汹涌的究竟是情欲,还是被神力裹挟的命运。
这一夜,巫术塔的铜铃无风自鸣,族老们望着西北方天空中盘旋的银龙虚影,面色凝重。而梁平在情欲与恐惧交织中辗转,直到晨光刺破云层时,才发现阿梨不知何时已蜷在他怀中熟睡,嘴角带着餍足的笑意,发丝间还缠着他昨夜慌乱中扯断的发绳。
梁平望着怀中沉睡的阿梨,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恬静的面容上,昨夜的张扬与狠戾尽数褪去,只余眉眼间未曾有过的温柔。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指尖触到她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淡银色印记——那曾是魔气凝结的咒纹,如今竟似被春风拂过的溪流,柔软而温润。
“原来真心可以把一个女人从被魔化的心变得如此温柔又善良。”梁平在心底轻叹,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初见时阿梨周身翻涌的杀意,桃林中白骨堆砌的祭坛,还有她看向自己时充满仇恨的眼神,与此刻枕边人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忽然想起族中老巫医的话:“再坚硬的寒冰,也抵不过三月暖阳。”
可这份温柔却让他愈发不安。梁平深知,阿梨如今虽收起锋芒,体内蛰伏的力量仍足以颠覆一切。昨夜她眼中炽热的爱意与狠绝的威胁,像两把利刃悬在他头顶。“女人的心不是不能被感化,只是心不诚吧。”他苦笑,手掌无意识摩挲着阿梨腰间的软肉,感受到她因贴近而加快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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