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沈清辞苍白的脸上。她看着母亲鼓励的眼神,心里那片坍塌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悄透出一点微光。
一天时间。
她能做到吗?
能像林曼云那样,勇敢地走到姜山面前,把那些藏在心里的小事,一件一件告诉他吗?
沈母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语气沉了些:“你忘了?去年秋天,姜山刚到北平,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背着个旧包袱,就在东单牌楼那边,撞见三个洋兵把你堵在墙角。”
沈清辞的身子猛地一颤,那年秋天的风好像又吹进了心里,带着洋兵身上的酒气和粗鲁的笑骂声。
“那三个兵痞喝醉了,扯你的辫子,嘴里还嚷嚷着洋文,你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书掉了一地。”沈母的声音带着后怕,“姜山当时路过,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他手里就一根刚买的扁担,愣是把三个高大的洋兵打得没了气——那狠劲,我后来听你爹说,都吓着巡逻的巡警了。”
沈清辞咬住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她怎么会忘?姜山当时站在血泊里,额角淌着血,眼神却亮得惊人,像头护崽的狼。她吓得说不出话,是他先开的口,声音哑得厉害:“姑娘,没事了。”
“你当时看着他满身是伤,又怕官府追来,才怯生生问他‘先生有没有去处’。”沈母叹了口气,“要不是你这句话,他怎么会跟你回沈家?这才住了下来,教你打拳,听你念那些新学堂的文章。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真的,比你表姐林曼云编的戏楼遇险要实在百倍,你怎么就说不出口?”
沈清辞的眼泪终于决堤,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被戳中了心事。那些被她刻意藏起来的记忆,原来母亲都看在眼里——姜山教她打拳时,总在她快站不稳时扶一把;听她念《新青年》时,会悄悄把茶杯往她手边推;甚至上次她被表哥嘲笑“女学生读洋书没用”,是他冷着脸怼回去“读书总比耍横强”。
这些事,她以为只有自己记得。
“妈……”她哽咽着,“可那些洋兵……是被他打死的,说出来会不会……”
“现在说,是让你告诉他你们的缘分多深,不是让你去报官。”沈母替她擦了擦眼泪,“明天林曼云去前门买洋布,家里就剩你们俩。你就跟他说,‘姜山,你还记得去年秋天东单那回吗?我一直想谢你’。哪怕只说这一句,也比你憋在心里发霉强。”
沈清辞攥紧了拳头,指腹抵着掌心的疼。窗外的月光照在墙上,映出她单薄的影子。林曼云的名字像根细针,扎得她生疼,可母亲的话却像团火,慢慢焐热了她冰凉的心。
是啊,她和姜山之间,有过那样惊心动魄的开始,这是林曼云编多少故事都抢不走的。
明天,她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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