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上海,找个住处,我就去码头找活。”姜山抱着孩子,语气里满是憧憬,“多挣点钱,给八能买奶粉,买新衣裳,再请个先生教他念书。”
“还得教他打拳。”沈父凑过来,眼里闪着光,“像你一样,既能挣钱养家,又能护着自个儿人。”
“那是自然。”姜山把八能抱得更紧了些,“咱八能,得文武双全,比他爹强。”
夕阳把一家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人力车停在路边,像个移动的小家。远处的炊烟在平原上袅袅升起,隐约能听见村庄的狗吠——离人烟越来越近了。
姜山把八能递给沈清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咱再赶一段路,争取到前面的村子借个地方歇脚,能睡个安稳觉。”
他拉起车,脚步依旧轻快,心里却比来时更满了些。八能有力气,像他,这就好。乱世再难,只要根还在,希望就还在。
“还买奶粉?”沈母听见姜山的话,忍不住笑了,拍了拍沈清辞的胳膊,“你看你把媳妇喂的,脸蛋子都圆了,奶水足得很,八能吃都吃不完,哪用得着那洋玩意儿?”
沈清辞被说得脸一红,嗔怪地看了姜山一眼:“就是,净瞎花钱。八能吃我的奶就够了,比啥奶粉都好。”
姜山挠挠头,嘿嘿笑了:“我这不是想着,到了上海能条件好些嘛。你要是奶水够,那自然最好,省钱又养人。”他说着,又从车斗里摸出个野苹果,擦了擦递给沈清辞,“再吃点,刚摘的,甜。”
“你呀,就知道让她吃。”沈父摇着蒲扇,眼里满是笑意,“清辞现在胖得,下车都得人扶着了。”
“胖点好,胖点有福气。”姜山说得认真,“以前在北平,她总舍不得吃,瘦得风一吹就倒。现在这样才好,气色足,奶水也旺,八能跟着沾光。”
沈清辞咬着苹果,心里甜丝丝的。这一路虽然颠簸,可姜山把她护得极好,好吃的总先紧着她,夜里冷了就把大衣盖在她身上,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八能,小家伙正吮着手指,小脸红扑扑的,确实养得好。
“到了上海,找个小院子,我就给你炖鸡汤。”姜山拉起车,脚步轻快,“码头旁边准有卖活鸡的,天天给你炖一只,保准你奶水更足。”
“可别,太费钱了。”沈清辞赶紧摆手,“我吃点粗粮就行,省下钱给八能攒着。”
“听我的。”姜山回头冲她笑,“你好了,八能才能好。咱挣钱,不就是为了你们娘俩吗?”
沈母在一旁帮腔:“清辞,你就听他的。男人疼媳妇,是好事。想当年,你爹也总把细粮给我留着。”
沈父被说得老脸一红,咳嗽两声:“赶路呢,说这些干啥。”
车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八能似乎也被感染了,在沈清辞怀里“咿呀”了两声。车轱辘碾过平坦的路面,发出轻快的声响,离上海越来越近,日子也仿佛越来越有奔头。
姜山拉着车,听着身后的笑声,脚步更有劲了。媳妇胖了,儿子壮了,爹娘精神了,这就是他一路奔波最大的成就。至于奶粉,有没有都不重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粗茶淡饭也能吃出蜜来。
马车刚拐进上海的地界,沈清辞就扒着车沿看呆了。高楼一栋接一栋,汽车电车在马路上穿梭,黄包车和自行车挤在一起,喇叭声、叫卖声、洋人说话的腔调混在一起,比北平热闹十倍不止。
“这上海……也太大了。”沈母抱着八能,眼睛都不够用了,“咱去哪住啊?”
姜山也犯了难,他只知道码头多,哪想到大得找不着北。“先找个旅馆歇脚,再慢慢打听。”他拉着车往人少点的巷子钻,怕在大街上显眼。
转了两条街,总算找到一家小旅馆。老板是个本地人,见他们拖家带口的,打量了几眼:“住店?一间房两毛银元,带铺盖。”
姜山正掏钱,沈父忽然拽了他一把,压低声音:“你兜里不是有从日本人那抢的银元吗?拿出来数数,够不够……”话没说完,就被姜山捂住了嘴。
姜山付了钱,把一家人领进房间,才低声说:“财不露白,在这大地方,小心点好。”他关上门,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哗啦啦滚出二十多块银元,还有几块金条。
“我的个天!”沈母吓得捂住嘴,“这么多钱!”
沈父也惊了:“你……你抢了多少鬼子?这钱,买个小院子都够了!还住啥旅馆?”
姜山把钱重新包好,藏在怀里贴身的地方:“刚来就买院子?不合适。咱先住几天旅馆,打听清楚哪块安全,离码头近,再找房子不迟。这些钱,得省着花,往后日子还长。”
沈清辞也点头:“他说得对。咱不熟这儿的规矩,别被骗了。先住着,慢慢看。”
正说着,八能醒了,“哇”地哭了起来。沈清辞赶紧解开衣襟喂奶,小家伙立刻不哭了,吃得香喷喷的。
姜山看着儿子,又看了看钱袋,心里踏实得很。这些银元,是用命换来的,得花在刀刃上——租个小院,买些家当,剩下的存起来,供八能将来念书。
“我明天就去码头看看,找活的同时,打听租房的事。”他拍了拍钱袋,“有这些钱打底,咱在上海能站稳脚跟。”
窗外传来电车叮当的响声,上海的夜比乡下亮堂得多,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一家人脸上。虽然陌生,却透着股安稳的盼头。
姜山知道,从北平到上海,最难的路已经走过了。接下来,就是在这大城里,用自己的力气,给家人挣一个踏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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