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陈啸林红着眼吼:“打!给我往死里打!别让山哥白冒险!”
重机枪疯狂扫射,手榴弹像雨点般砸向靠近的登陆艇,爆炸声此起彼伏。弟兄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没人后退——他们知道,身后是仓库里的救命粮,是防线后的家人,是姜山用命换来的机会。
江水下,姜山屏住呼吸,借着探照灯的盲区,手指抠住军舰船底的铆钉,一点点向上攀爬。刀疤脸和老兵紧随其后,每个人的脸都憋得通红,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离引擎舱越来越近了。姜山摸出短刀,小心翼翼地撬开船底的一块松动铁板,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岸上的炮声还在响,但他知道,只要这包炸药炸响,胜利就不远了。因为这里的粮食和药品要救的,不只是灾区的人,更是中国人的底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鬼子踏过这片土地。
陈啸林的胳膊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口子,血顺着指尖滴在重机枪的枪管上,烫得冒烟。仓库顶的掩体被炮弹掀掉了一半,弟兄们趴在断壁残垣后,手里的枪越来越沉——登陆艇像疯了一样往前冲,舰炮的轰鸣震得人耳朵出血,防线已经被撕开三道口子,再退一步,就是堆着粮食的仓库,就是家人躲着的房子。
“老大,顶不住了!”一个弟兄被流弹击中胸口,指着涌上来的日军,眼睛瞪得滚圆,“他们人太多了……”
陈啸林咬着牙,抓起身边的手榴弹,正想拉弦冲出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重机枪的轰鸣——不是日军的,是自己人的!
他猛地回头,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影从码头入口冲进来,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提着一挺捷克式重机枪,不是黑虎帮的老大是谁?
“黑虎!你怎么来了?”陈啸林又惊又疑,这老对头跟他斗了十几年,抢地盘、拼火并,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怎么会突然带着人来?
黑虎帮老大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把重机枪架在掩体上,“哒哒哒”扫倒一片冲上来的日军,吼道:“你个老东西,别死了!”
他扭头瞪着陈啸林,眼里却没了往日的狠戾,反倒带着点急:“咱俩斗了一辈子,你要是死在鬼子手里,往后谁跟我抢码头、拼酒量?老子还没赢够呢!”
说着,他挥挥手:“弟兄们,把迫击炮架起来!目标,日军登陆艇!今天谁他妈怂了,就不是黑虎帮的种!”
黑虎帮的人早红了眼,扛着迫击炮、抱着炸药包往前冲,硬生生在缺口处筑起一道人墙。他们以前跟青帮斗得凶,跟码头工人也没少起冲突,可此刻看着日军刺刀刀快捅到同胞身上,眼里只剩一个念头——不能让这帮杂碎过去!
“守住闸阀!”黑虎帮老大指着码头尽头的铁闸,那是控制江水倒灌的关键,要是被日军占了,就能顺着水道绕到仓库后面,“那玩意儿绝不能丢!”
几个黑虎帮的弟兄抱着机枪冲过去,趴在闸阀旁边的泥地里,对着靠近的登陆艇疯狂扫射。子弹打在铁闸上“叮当”响,日军的机枪立刻调转过来,领头的机枪手刚扫了两梭子,就被一颗冷枪爆头——是码头工人里那个神枪手,以前是猎户,藏在货箱后,枪口还冒着烟。
日军又冲上来一个机枪手,刚架起枪,又被一枪撂倒。第三个、第四个……机枪位前很快堆起了尸体,可日军像疯了一样,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扑,枪管口的火光映着他们狰狞的脸。
“妈的,跟他们拼了!”一个黑虎帮的小个子突然站起来,抱着一捆手榴弹,像颗炮弹似的冲进日军堆里,拉响了引线。
“轰隆”一声巨响,缺口处的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小个子也没了踪影。
陈啸林看着那团火光,眼眶一热。他以前总骂黑虎帮是“一群只会打砸抢的杂碎”,可此刻,这些“杂碎”用人命堆起了防线,机枪旁边的尸体叠了三层,有黑虎帮的,有青帮的,还有码头工人的,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都是中国人。
黑虎帮老大的胳膊也中了枪,他撕下布条胡乱缠上,抓起身边的步枪:“老陈,看见没?咱中国人的码头,轮不到外人撒野!”
陈啸林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你个老东西,今天这事,算你赢了一回!”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火——那是打了一辈子的恩怨,更是此刻拧成一股的血性。
闸阀旁边,最后一个黑虎帮的弟兄被流弹击中,倒在铁闸上,手指还死死抠着闸柄。日军的登陆艇离闸阀只剩十几米,却再也没能前进一步——机枪位前的人堆还在增高,子弹打在上面,像打在一座用骨头堆成的山上。
江面上,姜山他们已经摸到了军舰的引擎舱;码头上,青帮和黑虎帮的人背靠背站着,枪口一致对外。没人再想以前的恩怨,只知道脚下的土地是自己的,身后的家人是自己的,拼了命,也得让鬼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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