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9月15日,星期日。法国巴黎郊区凡尔赛宫以西约5公里的圣西尔村圣西尔军校最西侧的大演习场。
9月的巴黎郊外已入初秋,枫叶渐染金黄,气温微凉。弥漫在塞纳河支流水面上以及周边的旷野间的晨雾逐渐散去,露出了一处被四周小高地围成的盆地。盆地南北两面的缓坡经过人工处理,南面是可拆卸的主席台架构和两侧依照坡度从下往上排列的几行椅子,主席台是给参加今天军校开学典礼的陆军总部的高级军官和军校领导准备的。两侧的观礼座是贵宾席,而普通来宾席则在北面的缓坡上。尽管法国大革命推翻了贵族阶级,但权贵阶层总是存在的。圣西尔军校每年招生约200人,其中三分之一是高级军官子弟和权贵子弟,三分之一是全法国的高中生经过考试选拔出来的,还有三分之一是有能量的中低级军官和殖民地方面推荐的名额,这几年还增加了外籍学员的名额。所以也是差不多权贵出身的学生家长在贵宾席,其他学生家长在普通席。东面和西面则是留给操演部队的通道。
此刻两边的来宾席已坐满了兴奋的新生家长们。男宾们的服装千篇一律,女士们的着装则争奇斗艳,异彩纷呈。王月生入乡随俗地穿着与其他男宾大同小异的衣服坐在北面的普通来宾席上,并且争取让自己隐入背景中,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因为被系统选中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主角光环的意识。尤其在前世的时空中,总觉得自己是个过客,是一只在夜色中明亮的萤火虫,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身边的阿珠跟其他女宾着装风格类似,但同样不显眼。
他至今仍觉得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原本的计划是王月生陪大韦去马赛的一个工程学院学习,兼联络当地的华人机构。但临行前的几天,这个高大粗壮的汉子一反常态地变得沉默寡言,屡次欲言又止。王月生看着都替他着急,知道他有话要讲,但是也知道逼问的话没准就把他憋回去了,仍然会像以往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只是把自己的想法深深压在心里。但现在情况不同啊,以后他要在这里独当一面承担重要任务的,心存芥蒂怎么能开展好工作。而且现在大家只是在起步阶段,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调整的。于是,王月生找了个下午,拉着大韦在塞纳河边坐着看河水逝者如斯夫地流淌而去。一直到太阳快下山,大韦终于憋出一句,“生哥,我想去读圣西尔军校”。
饶是王月生这样手握两界穿越神器、正在筹划未来几十年的工作计划,且目的是让世界产生天翻地覆变动的人,都没有想到过现在去进圣西尔军校。须知圣西尔作为与后世美国西点、苏联伏龙芝等并驾齐驱的世界头部军校,采用小规模精英式培养,对国内生源卡得都很死,对本土和殖民地以外的招生就更少。在后世,1906年才有第一个中国留学生,然后那么多年过去,知名的中国学生只有国民党方面的廖耀湘一人。而且,即便本国学生,除了那些校方都要巴结的军队高官和政商两界权贵子弟,以及那些有能量的中下级军官力荐的学生外,普通高中毕业生报考这里,会被先扩招,然后卡住相当一批学生去读预科,排队等候入学资格。而且不像阿宽和阿珠那俩的学校,只要出大价钱用旁听生的名义,就可以跟其他同学享受完全同样的教学资源,只是学校最后不发给学位证而已。而王月生的规划里又不需要这个。可圣西尔,就算王月生拎着钱去送,都不知道对方肯不肯收中国学生。
“生哥,我不知道你今后的打算,但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情的人。我猜你今后一定需要懂得打仗的人。我觉得我喜欢打仗。你在西林把我救起来的时候,我就是刚帮人打完仗,哦,就是你后来跟我们开玩笑讲的村战。我这个小杂种,能在当地活下来,就是因为我会打仗。我不但自己能打,而且我看见对家来人的样子,就知道我们这边的人马该怎么分配,哪些人藏起来,哪些人冲上去,我都知道。他们平时骂我小杂种,不给我活做,但是十里八乡哪个村要跟别人争地抢林子或者报恩怨,他们那时都会找我,我还可以挑喜欢的一方加入”。
“大韦,谢谢你一直替我想。有些事情不是不跟你说,而是没到时候说了没用。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想过派老营的几个兄弟去日本学军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圣西尔。咱们的国家现在被人瞧不起,拿官府的保荐都敲不开门,砸钱更是没用”。
“生哥,让我试一次。如果不行,咱们就扭头去马赛”
结果,王月生和大韦被表情冷漠的军校卫兵带进教务主任的办公室后,大韦从怀里掏出那个从广西西林相遇时就贴身藏着的唯一东西,一个布包,然后居然请王月生给他和教务主任一个单独的谈话空间。王月生听到这话后就开始麻木,鬼使神差地就出了办公室到了走廊上,然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后来就是教务主任送大韦出来后,大韦告诉他,可以入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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