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指尖缠绕着发梢，说起周大师时连声音都比平日娇俏几分。她身后的张小纯负手而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坊市牌匾，耳中却将这姑娘的话听了个真切。
"大人您是不知道，上周三皇子的紫金冠断了穗子，求遍仙域都没人敢接这活计。结果周大师取来天河星沙，指尖凝火三日，愣是把碎成齑粉的凤羽缀成了活灵活现的朱雀！"青儿忽然踮脚指向不远处的鎏金大殿，"您瞧，那殿顶的琉璃瓦，每次周大师炼灵时都会渗出七彩霞光，听说那是被他的灵力滋养出了灵智呢！"
张小纯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殿门悬挂的"周府"匾额上。这匾额边缘泛着奇异的流光，倒确实像是被高阶灵力长期浸染的模样。他唇角微勾，想起自己当年在灵溪宗炼废的那些法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还说过，等找到那位失踪的姑娘，就要用九天星河为她炼一件嫁衣。"青儿忽然压低声音，脸颊泛起红晕，"整个北域谁不羡慕那位姐姐，能让周大师这般牵挂......"
话音未落，殿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咦。穿锦袍的周大师正摩挲着手中赤色飞剑，闻言抬头时，目光恰好与门口的张小纯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的刹那，周大师手中的飞剑"哐当"落地。他脸上的淡然笑意瞬间僵住，瞳孔骤缩如针，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模样，活像见了鬼一般。
周围修士皆是一愣。这位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周大师，此刻竟像是被抽走了魂魄，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大师？"递剑的半神强者疑惑地捡起飞剑，却见周大师猛地打了个哆嗦，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偷偷掐了个法诀——那是通天世界修士遇险时才会用的求救印诀，此刻却被他捏得指节发白。
张小纯看得清楚，眼底笑意更浓。他慢悠悠地迈过门槛，青儿连忙跟上，还在絮絮叨叨："大人您看，周大师就是这般专注......"话没说完，就见周大师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撞翻案上的灵砂罐。
"无妨，"周大师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飞快地瞥了眼张小纯，又慌忙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方才......灵力运转岔了。"
张小纯走到殿中，目光扫过案上的炼灵工具——那套刻着"灵溪宗特制"字样的刻刀，还是当年他亲手送给周心琪的礼物。再看周大师束发用的玉簪，分明是他在通天世界时，从某个盗墓贼手里缴获的赃物。
"周大师炼灵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张小纯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连束发的玉簪都透着灵气，想必是用极北玄冰玉炼过的吧？"
周大师的肩膀猛地一抽。极北玄冰玉？那分明是他昨天从地摊上花五十块下品灵石淘来的假货！他强作镇定地咳嗽两声，正要开口，却见张小纯忽然俯身，从地上捡起一粒黑色的灵砂。
"这种幽冥砂性子暴烈，若不先用离火淬炼七日，极易损伤法器本源。"张小纯指尖微动，那粒灵砂竟自行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青烟，"周大师难道不知？"
周大师的脸"唰"地白了。他哪懂什么幽冥砂，这些材料都是昨天临时从杂货铺搜罗来的！此刻他只觉得张小纯的目光像两把刀子，正一层层剥掉他伪装的锦袍，将他那点三脚猫的炼灵本事看得通透。
周围的修士们却没察觉异样，反倒纷纷赞叹："周大师果然厉害，连这种罕见的灵砂都敢用！"
"是啊是啊，张大师（指张小纯假扮的李某）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门道了！"
周大师嘴角抽了抽，正想找个借口脱身，却听张小纯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我倒认识一位姓周的朋友，也擅长炼灵。她有个习惯，炼灵时总爱哼一首通天世界的小调......"
话音未落，就见周大师猛地捂住胸口，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那首小调，是当年他和周心琪在灵溪宗后山偷偷练剑时，周心琪总爱哼唱的！
"大人说笑了，"周大师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他偷偷抬眼，对上张小纯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其实......周某今日灵力不济，这第四次炼灵，怕是要改日再议。"
那半神强者顿时急了："周大师！"
"非是周某推辞，"周大师语速飞快，生怕晚了一步就会露馅，"这位......李道友的飞剑材质特殊，需用晨露淬炼三日方可动手。三日后，周某自会登门拜访！"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抓起案上的灵砂罐就想往后堂溜。
"周大师留步，"张小纯忽然开口，指着他腰间的玉佩，"这块刻着'琪'字的玉佩，倒是与在下一位故人的信物颇为相似。"
周大师一个趔趄，差点撞在门框上。那玉佩是他为了装深情，特意找人刻的！他头也不回地摆手："认错了认错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后堂门口，连锦袍下摆被门槛勾住都没察觉。
满殿修士面面相觑，青儿更是一脸茫然："周大师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张小纯望着后堂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周心琪啊周心琪，你这扮成男人招摇撞骗的本事，倒是比炼灵术长进多了。
他转身看向那半神强者，指了指地上的赤色飞剑："这第四次炼灵，不如让我试试？"
话音刚落，就听后堂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周心琪气急败坏的声音："谁准你动我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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