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咸阳城的青砖黛瓦,济世医馆门前已排起蜿蜒长队。木牌上“收徒考核”四字用朱砂写就,在晨雾里透着庄重——这是医馆自去年立馆以来首次公开收徒,消息传出三日内,竟有近两百人从周边郡县赶来,既有束发少年,也有鬓角染霜的老药农。
素问站在医馆二楼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案上那本泛黄的扁鹊手记,封皮上“医者仁心,非慧者不传,非仁者不授”的字迹,是她昨夜特意用墨笔描过的。身后传来脚步声,秦斩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刀未卸,显然是刚从城外军营巡查回来:“听说今早有人寅时就来排队,还有个老汉带着孙子从栎阳赶来,脚都磨破了。”
素问回头时,眼底已没了平日诊病时的沉静,多了几分忧虑:“医道是活人性命的手艺,若选了心术不正或是资质愚钝的,不仅误人子弟,将来还可能害人性命。这次考核,必须严上加严。”
秦斩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楼下攒动的人群,指尖在窗沿轻轻敲了敲:“你放心,规矩我都跟护卫们交代好了,考核分三关,每一关都有专人盯着,绝不许有人徇私舞弊。第一关的‘辨药’,药材我亲自从后山药圃挑的,有几味连药农都容易弄混的,正好考考他们的细心。”
说话间,医馆大门吱呀推开,负责主持考核的老药工李伯捧着木盘走出来,盘里整齐码着二十个白瓷小碗,每个碗里盛着不同的药材粉末或切片。排队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李伯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清晨的空气传得很远:“诸位乡亲,第一关辨药,半个时辰内,写出这二十味药材的名称、性味与主治,写错两味以上者,直接淘汰。”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兴奋地捋起袖子,也有人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纸笔。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率先上前,他叫阿禾,是咸阳城西药铺掌柜的儿子,自幼跟着父亲认药,可当他看到第七个碗里那团灰白色的粉末时,还是皱起了眉头——这粉末和川贝母的粉末极为相似,但气味里多了一丝微苦,他凑近闻了闻,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有一种叫“平贝母”的药材,外形与川贝相似,却性寒,误食会伤脾胃。
“是平贝母,性味苦、甘,微寒,主治肺热燥咳。”阿禾提笔写下答案时,指尖还有些发颤,他抬头时,正好对上二楼素问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评判,只有鼓励,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第一关考核结束,近两百人里,竟有七十多人被淘汰。有人对着写错的答案捶胸顿足,也有人默默收拾东西离开,李伯将合格者的名单递给素问时,忍不住叹道:“姑娘这关设得好,好多人连常见的甘草和黄芪都分不清,真要是收了这样的徒弟,迟早出乱子。”
素问接过名单,目光落在“阿禾”二字上,又看向楼下那个正帮着老药农收拾木盘的少年,轻声道:“第二关‘断症’,我亲自来考。让他们依次进后堂,每人面对一个‘病人’,说出病症与治法,说错者淘汰。”
后堂里,五个“病人”早已坐定——有患风寒咳嗽的护卫,有假装腹痛的药童,还有一个真的得了消化不良的老伙计。阿禾走进后堂时,看到的是一个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的中年男子。他想起素问曾在医馆里讲过,胸痛分多种,若伴有气短、出汗,可能是心脉不畅,若伴有咳嗽、痰多,则是肺疾。
“大叔,您胸痛时,是不是总觉得气不够用,还爱出汗?”阿禾轻声问道。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尤其是早上起来的时候,疼得最厉害。”阿禾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脉细而弱,再看他舌苔淡白,心里有了数:“您这是心脉不畅,该用丹参、川芎煮水喝,再少沾些油腻的东西,多歇着。”
中年男子刚要说话,屏风后传来素问的声音:“为何不用当归?当归也能活血,你却没提。”阿禾心里一紧,连忙回道:“当归性温,大叔舌苔淡白,虽有虚症,但脉细却不沉,若用当归,恐会助热,反而不好。丹参性微寒,更适合他的体质。”
屏风后沉默片刻,素问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纸笔:“答得不错,你过了第二关,去前院等第三关吧。”阿禾看着素问温和的眼神,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第二关考核持续到午时,合格者只剩下三十人。秦斩让人端来米粥和咸菜,让众人先垫垫肚子,自己则走到素问身边,低声道:“第三关‘守心’,该你我一起考了。那些虚名浮利、心术不正的,绝不能留在医馆。”
素问点头,将早已写好的考题分给众人——纸上只有一句话:“若有富人愿出百两黄金,请你为他舍弃病危的穷人,你当如何?”
众人看到考题时,都愣住了。有人皱着眉沉思,有人咬着笔杆犹豫,还有个穿锦缎衣服的少年,提笔就写:“百两黄金可购诸多药材,救更多人,先救富人,再用黄金救穷人,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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